我自然要想法挽回点面子,继续保持一个比她高的位置,好充分地俯视她,于是说道:“想想又不犯法,老婆都是别人的好嘛。”
“为什么?”她傻傻地问道。
我不能确定她是否在装傻。
更为关键的是,我没有必要确定这一点。
我需要的只是一种淡淡的轻似艳霞的感觉。
现在,她的回答就能给我这种感觉。
所以,我没必要舍本逐末,去确定什么,就像我没必要去拿扇子给你扇风,以证明空气的存在一样。
“你老公以后也会有这种想法的,”我以比较年长一点的过来人身份玩世不恭地告诉她,这是一个千真万确的真理,是任何男人都无法逾越的鸿沟,“因为时间长了,都腻歪。”
这个“腻歪”怎么讲呢?
也不是不爱了,也不是不喜欢了,也不是不牵挂了,而是时间长感觉疲沓了。
橡皮筋被拉得太紧了,太久了,于是便失去韧性了,从而变得脆弱不堪了,就像石头会被风化,铁会生锈一样。
只有麻痹才会大意,因为麻痹了,所以不敏感了,就是这么回事。好东西天天吃,也有吃够的时候,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另外,这里所说的“都腻歪”,是指天下所有的男人都腻歪,不是指男人和女人都腻歪,因为通常来讲女人在感情方面还是比较专一和持久的,不像男人那么滥情和浅尝辄止。
见色起意是男人的本性,喜新厌旧也是男人的本性,始乱终弃更是男人的本性,雄性动物就是这么一步步进化来的,所以这个事既怨不着天也怨不着地。
男人作为无数雄性动物中的一种,只不过慢慢地学会了给自己的丑陋行为披上一层道德的华丽外衣而已。
如果剥掉这层长满责任、义务、慷慨、勇敢等各色毛发的外衣,那就只剩下一种鲜血淋漓的场景了,即永不枯竭的好色之心,除非他死了,咽下那口气了。
这样,似乎就衍生出来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滥情的男人到哪里去寻找有着同样感受和喜好的女人?
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所以坏女人应该都是坏男人精心诱导和培养出来的。
当然了,我现在所说的坏完全没有贬低的意思,这个坏并不意味着真坏,它和道德上的坏是两码事。
相反,我认为它是一个非常中性的词,在某些特殊的时段它甚至还是一个十分难得的褒义词。
比如,有些男人即使想坏,恐怕也坏不到那个点子上去,不会逗女人开心。
是男人先坏了,女人才爱了,前提是你要坏到她的心窝里去。
不好意思,我又开始做夹心面包了,一层面包一层果酱,一层面包一层果酱,她每说一句话,我就会跟着啰嗦半天,不厌其烦地说出我自己的想法和感受,这几乎都形成习惯了。
这也有点像垒墙,抹上一层沙灰再垒上一层砖,抹上一层沙灰再垒上一层砖,直到大厦竣工为止。
至于这栋理想中的大厦到底什么时候能竣工,我是不知道的,就像我什么时候死,什么时候不再啰嗦了,我同样是不知道的。
“可是,自己的老婆也是自己选择的啊。”她辩解道。
这话不仅说得有点拗口,而且在大多数情况下和实际生活也不完全相符。很多男人在找老婆的时候其实是没得选的,并不像去娱乐场所挑选服务人员那样,可以好中选好,优中选优。
反过来也是这样,女人找丈夫的时候也不是可以随便挑随便选的,而是有个前后相互联系的不断发展变化的过程,通俗来讲就是有个先后顺序,另外还有个因缘际会的复杂因素在其中起作用。
选,是一个多么奢侈的行为啊!
恐怕绝大多数男人都没有这个运气。
“男的,在本质上,都花心。”我十分傲气地说道,好像我本人就能代表天下所有的男人。
“只是条件允许不允许的问题。”我快速地补充道。
接下来我开始疯狂地幻想了,如果在一个我拥有绝对权力和武力的岛屿上,我做任何事情都不用承担后果,那么我还会只对某一个女人用情专一吗?
即使这个女人貌若天仙,无比勤劳善良,十分聪明睿智,恐怕我也不会待她始终如一的。
再继续推演下去,我会不会因为看谁不顺眼,讨厌谁,就手起刀落把这个人给灭了呢?
我想,这种事情一开始可能不会发生,但是时间长了就不好说了。
说得再不客气一点,这种事情最后一定会发生。
我知道,探讨这类事情是非常无聊的举动,也是很容易惹她厌烦的,所以我选择及时地停止幻想,转而一心一意地来和她周旋、拉锯、揉搓等。难得她今天心情好,愿意陪我聊天,天上地下随便聊。
天赐良机,我必须得好好地抓住,我要让她感觉意犹未尽,好以后再聊。
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有些事我还是往长远打算比较好。
“我一直不愿意见你,主要有两个原因,”我一边装作款款的样子说道,一边琢磨着自己的话是否说得合适,会不会引起她的反感,从而把事情搞得更差劲,偏离了我想要驶去的方向,“一是觉得配不上你,二是怕喜欢上你,真的。”
我这番话显然是针对她刚才的话说的,至于究竟是哪一句我已经记不清了,不过我一直不主动见她的事实是改变不了的。
这个事实就像一座巍峨的大山一样耸立在我和她之间,不断消磨着积郁在我们心中的那一点可怜的好奇。
其中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有一次她主动约我,说要请我吃饭,但是我因为出差竟然给推掉了。
我觉得当时我的拒绝行为对她的心理形成了一种不小的打击,使得她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怎么搭理我。
不过,她对我的暂时冷落并不是有意的,也不存在什么报复心理,而是某种微不足道的负面情绪的自然延伸,这些都在我能轻松承受的范围之内。
其实,我并没有始终把她放在心上,让她成为我整天魂牵梦绕的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