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做到掐头去尾,把中间的曹文诏甩掉。 待吃饱饭,天色将明,杨耀部马队率先跨过小路河。 刘承宗率领曹耀与高显混编的中军紧跟其后,承运与钟虎为后阵拔营,继续向前推进。 待上午行进至涧沟河,承运与钟虎驻营构筑防线。 此时渡河的刘承宗已经能看见曹文诏在山峁和旱作梯田上的营地了。 他在河岸边端着望远镜看山峁。 山峁上的曹文诏也在端着望远镜看他。 一看见赤底金字的刘字大旗,他就知道坏了。 这些胆大精悍的塘骑,真是刘承宗的人……这样一来,误以为是官军的错误,让他错过最好的撤退机会。 曹文诏边看,边头也不回地问:“你探明了,南边确实有条山路能通崇信县?” “是,探明了,只是山路不好走。” 曹变蛟刚说完,就听叔叔突然暗骂一句,把单筒黄铜望远镜递过来,指着河岸军阵道:“你看那犊子炮,是不是跟子午岭闯贼的一样?” 曹变蛟一看,那可不是嘛,一样的小铜红夷炮。 单看见一次这样的炮,曹文诏觉得可能是贼寇击败了哪里的官军,所得缴获。 可先了高迎祥那,再见到刘承宗这更多的狮子炮,就由不得曹文诏不怀疑,陕西流贼已经有自铸红夷炮的能力了? 毕竟据他所知,这种规格的炮,除了刘承宗和高迎祥,还没在哪见过。 就这一会儿,前哨杨耀部马队兵分五哨,自河谷掠过,于山峁梯田正北列阵,派出数骑俱为胆大之辈,奔行峁下喊道:“无耻叛贼,还不投降!” 把峁上用长矛当拒马的关宁军喊傻了,面面相觑,连放箭打铳都忘了。 曹文诏都被气笑了,抬手朝军阵指了两下,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回头看看自己身后。 被朝廷来回征调四千里,从山峁到层层叠叠的梯田,站满了饱经风霜、衣甲破损的牵马辽兵。 人们都抱着头盔,有些人发巾都没了,披头散发;还有些人铠甲在战斗中损坏,用缴获的锁子、扎甲部件作为补充。 即使棉甲仍旧完整,上面也净是些暗红血迹,让棉布干巴巴得发皱。 再看看敌人。 服装整齐、战马雄健,兵器铠甲一个比一个亮。 这帮王八蛋比他妈正规军还正规军。 曹变蛟道:“将军,是不是中间有什么误会,我去问问?” “别去了,还看不明白么?” 曹文诏叫住侄子:“刘贼通过这么多地方安然无恙,地方官多半受贿与其蛇鼠一窝,三边总督还对其招抚,如今我们没调令停驻平凉,算让他逮住了。” 他转过头神色不善地问道:“若换你是他,会放过这机会?” 曹变蛟的思绪随之飘远,点点头道:“我看杨彦昌和王自用,没准也和他有关系,他们都是延安人。” “不要乱说。” 曹文诏的语气很平静,道:“杨、王二位将军只是对我们杀从贼不满,一路虽然失和,却不曾埋怨苦劳。” 其实曹文诏心里也有这种怀疑。 刘承宗和高迎祥用的是一样的炮,高迎祥放过了杨彦昌和王自用,独独把自己堵在子午岭西边。 而非在他们西行时,袭击王自用抢夺辎重。 这不符用兵常识,更不符合饥贼的抢掠目的,除非他们的目的就是把自己留在西边。 但这种事没有证据,就埋在心里不能说。 想到这,曹文诏在心底骂了一句,他妈的,在辽东就整天提心吊胆,怕身边有奸细,却没想到回了关内,还是怕身边奸细。 随后,他把一切都抛在脑后,戴上头盔对侄子道:“备战吧!” 身后曹变蛟、曹鼎蛟及平安诸小将纷纷戴上头盔,各自翻身上马。 随即,在梯田上的关宁马兵也纷纷戴上头盔,返身上马,各依队官率领,次第走马下山。 看得远处列阵的刘承宗,都为他们的气概赞叹一声。 他还以为要进行一场攻山峁山田的步兵强攻呢。 其实在来的路上,刘承宗一直都在想,该怎么鼓舞士气。 毕竟关宁军可能是他到如今遇见实力最强的对手,未必能想从前作战那么顺利,一次解决战斗,所以才需要把钟虎留在后面布置防线。 鼓舞士气,也就成了很重要的事。 不过这会真见面了,刘承宗发现他的部下根本不需要鼓舞士气。 看见关宁军牛气哄哄的下山,他们就已经很生气了。 狮子营别管啥时候打仗,遇敌之前士兵都没有列阵交头接耳的,唯独这次。 乱了。 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就在数息之间,先是队伍里冒出一声喝骂。 然后就连军官也控制不住,因为站在队伍最前的军官们也都面朝士兵,返身指着敌人,脸上怒气冲冲说着什么。 不光刘承宗这边的混编部队,杨耀那边也一样,甚至乱得还更厉害,时不时有人单骑出阵五六步,勒马回首对袍泽指天骂地的说着什么。 高显咬紧牙关眼睛红通通,从腰间抽出腰刀掂了掂又放回刀鞘,再从马背上摸出一柄瓜锤提在手中,朝前指着道:“我以为这辈子见不着他们,就这帮人花了我军饷!害我妻离子散!” 说实话刘承宗觉得,他的人见了插汉虎墩兔都够呛会这么生气。 朝廷把本属于他们的军饷挪用到东边,让他们忍饥挨饿好几年,以至于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自己成了叛军。 这矛盾北虏都化解不了,除非现在战场上再来一支后金军队。 刘承宗咧嘴笑着摇摇头,自言自语:“白银六十二两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