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得知谢如玉伤重的消息,孟年慧几天几夜睡不好觉。
也不知他如今现况几何,听说国库里的药材流水一般的向皇后寝宫送去,许多大臣又像原主般拼死劝谏,不留西海妖孽。
可想而知狗皇帝还是那副样子,唯我独尊,敢劝的都打入大牢。
孟年慧不知道这真的是狗皇帝爱谢如玉吗?还是他只是因为被下位冒犯而怒火冲天,造成的后果让旁人来承受。
更忧心的是这不是剧情的一环,怕谢如玉的生命有变数。
皇宫进不去,孟年慧干脆又把世界意识叫来:“你去干嘛了,谢如玉受伤是怎么回事?”
世界意识不知道忙着什么,含含糊糊说:“谁知道他跑去西海杀人是为什么?”
孟年慧眼皮一跳:“西海。”
谢如玉不会是去杀灭门仇人受伤的吧。
世界意识咬牙切齿地说:“要是让我知道谁告诉谢如玉的,看我不整死他!”
世界意识没发现是他和谢如玉说的,原来它做不到监视每个人。
孟年慧试探道:“这你都不知道,你平时在干什么?划水吗?”
世界意识道:“谁关心蝼蚁啊,我每天都忙忙碌碌地纠正不对的命运线,闲着再去看我的主角们谈恋爱。”
原来如此,除了出错的剧情只关心两个主角吗?
狗皇帝原著里没几次离宫,谢如玉倒是因为剧情经常跑出宫,所以他只要见谢如玉时,注意下世界意识有没有在监视这里,就可以钻漏洞。
孟年慧道:“你快走吧,别和蝼蚁讲话了。”
世界意识:“嘿嘿,记得给主角找麻烦。”
……
第二天,孟年慧像往常一样出门,他去买了马车,还得去市场再雇个车夫。
马车托人拉回府里,市场上逛了几圈也没找到合心意的车夫,只好打道回府。
他其实还想雇个厨娘,但这样的话府里雇的人越来越多,本来只想住个房子,没想着变成封建阶级的府邸,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回家的路上,孟年慧走到一条小巷时,眼前一黑,后脑被人重重一砸,便失去知觉。
孟年慧是被疼醒的。
他醒来时浑身像散了架,全身骨头都断了般爬不起来,特别是双腿腿部钻心地疼,被人重重踩过。
他躺在晕过去的那条巷子里,冰冷的石板贴着脸,刺激他清醒。
勉强支起上半身,看见自己身上全身是灰尘和脚印,明白自己被人打了。
痛,像回到乱葬岗那天。
花了那么多心思,用了那么多药材和钱,好不容易养好稍稍能跑的腿,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着,像条狗的背后畸形的尾巴,无力拖拽着。
他又像孑然一身来到这个世界时那般,一样的落魄,一样的狼狈。
孟年慧张张口,嗓子干涩得说不出话。
也许是他前几日得罪的混混干的,也许是原身得罪的仇人认出他后干的,但无论是谁,他突然想起之前说话时,世界意识轻描淡写的一句:“炮灰就是炮灰的命。”
他不服气,说自己炮灰身份不是还没死,世界意识说,反正你会回到原来结局。
如此笃定,如此漫不经心。
友好的外皮下本质是非人的世界意识,他被如此对待也不过是万千猪狗般众生的一个。
孟年慧沉默着,试着站起来,努力站起来。
扭曲的部位被主人可笑地提起,妄图伸直站立,下一刻就狼狈不堪摔倒在地。
他像一个姿态扭曲的布娃娃,撕的破破烂烂,毫无价值。
站不起来那就爬。
爬着向前,爬去找医生,他不信命。
他要治好自己的腿,他要站着活。
拖着布满血迹的腿,爬出偏僻的巷子,迎接他的不是阳光,而是别人惊恐的眼神。
好像他是个没看过的怪物。
有人吓得尖叫,“快看,他的腿!”“好恶心,别看了。”
有人停下来讶异又怜悯地望向他,但不帮忙,只是同情的看着。
人们不自觉退开他的周围,兴许无意,是群体本能在排斥残疾、不健康的个体,好像把他排出范围就能安全了。
孟年慧从醒来到现在一言不发,貌似冷静低头向前爬着。
贴地的衣服被弄得脏的不行,散发出异味。
他眼前出现一双靴子,来人没有退开,孟年慧默默绕过这双靴子。
来人轻轻叫,“念辉兄”。
只有谢如玉这么喊他。
孟年慧停下,没有抬头,他不想让谢如玉看见自己这副样子。
谢如玉脸色苍白,微微咳嗽,大病初愈的模样,比之从前也是落魄。
他没说多余同情的话。
只道。
“念辉兄,我也一样狼狈啊。”
孟年慧才发现自己脸上全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