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嫌弃的□□护法最后是哭丧着脸离开的。
林诺送走他,回到病房,小皇帝正嘬着苹果奶和鸽子炫耀他新交到的朋友。
酸溜溜的彩色鸽子飞到果果头顶,拉下一坨精神力凝聚成的鸟屎。
没多久,空旷的病房里又闹哄哄乱作一团,方潭来回跑的时候,还不小心把过来例行检查的李御医手中的试剂瓶给撞洒了。
和老师父一个年纪的李御医手指颤抖,弓着背看着地上的液体,心疼的差点撅过去。
发现自己犯事儿了的方潭瞬间噤声,拽着果果和鸽子并排站在李御医面前,蔫头巴脑的道歉。
尤其是看到林诺回来后,方潭出于骨子里对母皇的畏惧,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大气不敢喘一下。
林诺看得有些好笑。
她拿了工具上前,替李御医把地上摔碎的瓶子和粘稠的液体清理了。
这事儿虽然是方潭理亏,可李御医也不敢对帝国的皇帝陛下置喙什么,只能含泪反过来安慰方潭别放在心上,只是用料稀缺的一管药剂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诺看着被清理掉的东西,轻轻皱了皱眉。
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她是相信方潭没病的。
可这些药再这么没日没夜的灌下去,小孩没病也要有病了。
因为心虚,往日不情不愿的检查方潭这次做得格外乖巧。
林诺视线落在他松松垮垮的病服上,舌尖抵住脸侧的软肉,心底莫名烦躁。
检查结束,方潭偷瞄了林诺好几眼。
确认林诺只是有点不开心,但没有罚他的想法后,小皇帝又重新活跃了起来。
他跑去桌上的袋子里拿瓶奶,合上袋子的时候,看了看同在病房的李御医和老师父,纠结半晌,肉疼的又多拿了两瓶。
拎着三瓶奶的小皇帝哒哒跑到林诺跟前,讨好的抱住林诺的胳膊,哼哼唧唧:“妈妈,给你喝,我不是故意打翻药瓶的......你别生气。”
这孩子小小年纪,在强权的压迫下,已经深谙出事先贿赂的道理了。
林诺看着他翠青青的大眼睛,莞尔:“我没生你的气,陛下。”
方潭眨眨眼:“真的嘛?”
林诺点头,接过奶瓶拆开递到他嘴边:“给你买的,自己喝。”
贿赂完人的东西转眼又回到了自己这里,方潭欢天喜地的叼住奶瓶,可低头看见手里另外两瓶奶的时候,又犯起了难。
他刚刚出于礼貌,觉得给了林诺东西,不给房间里的其他两人有些不好,但现在林诺都不要了,这两瓶奶再给出去......
好舍不得啊。
林诺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轻笑一声,揉了揉方潭的脑袋:“你都拿去自己喝吧,那两个爷爷年纪大了,也喝不了甜的东西。”
这说法纯属造谣,昨天她师父还吃了别人递给他的一大块蛋糕。
但林诺说什么小皇帝都是信的,他甚至没有问为什么年纪大了喝不了甜的东西,放下心高高兴兴抱着手里的东西找果果玩了。
房间那头,李御医和老师父还在唠,完全没注意到有人在皇帝面前造他们的谣。
林诺走过去的时候,还收到了李御医的热情问候。
“小林啊,快来来来!”
李御医拍着她的背,看向老师父,眼底止不住的艳羡:“有个小徒弟就是好啊。”
老师父嘚瑟的扬了扬下巴:“那可不是,你看我以前忙的呦,现在有了小林,都有时间坐下去喝喝茶了。”
“唉,”李御医叹气:“你说你啊,小林,学我这精神临床多好,非去学你那师父的心内,心脏血管这一块儿国内都研究的顶了天儿了,有什么意思。”
林诺笑笑,没说话。
李御医不清楚,老师父可清楚她这小徒弟小时候受过伤,腺体受损连个精神力都没有,怎么可能跑去精神科。
他挥挥手打断李御医揭人伤疤的行为,转移话题:“你刚刚说你们那项目怎么着来着?”
一提这个,李御医就发愁:“打起来了呗。本来项目就缺人,我退下来给陛下治病,想让我徒弟顶上去,神经科的老陈前两天摔了,也想让他徒弟顶上去,结果还没等陛下文件批下来让他俩进呢,这俩就先闹矛盾打起来了。”
“你说说,都三四十的人了,还没你这二十多岁的小徒弟稳重。”
老师父摸着胡子哈哈大笑:“多大点事儿,你跟老陈牵个线,让他俩吃顿饭,好好说开了,这么大的项目不能耽误啊。”
李御医闻言不由看了眼正在玩闹的小皇帝,脸上忧愁不减:“这倒不难,但是陛下现在这样,批文不好下啊。说到底这些院里的研究都是陛下私下批复的,总不好拿它们去问诺厄元帅,唉。”
说是不好下,实际上,是谁都不想担这个责。如果真的跑去找现在的小皇帝要批文,小皇帝什么都不懂,大概率是要的下来的。但暴君之所以被称为暴君,都是因为他的专治□□。没人知道小皇帝什么时候会清醒,如果清醒后,他发现曾经的批文不符合心意,他当然不会怪自己,只会问罪找他要批文的人。
林诺耳朵微动,侧目。
和陛下有关的话题,往常大家都讳莫如深,但或许是方潭这些天表现的和孩童无异,虽然仍旧害怕那个记忆中的暴君怕到连批文都不敢要,他们看着现在乖巧听话的小皇帝,也不由生出一丝怜爱。
因为自家小徒弟和皇帝走得近,老师父也连带着更熟悉皇帝如今的模样,他甚至担心起方潭以后该怎么办。
越想,老师父脸色越凝重,他不由扯过李御医,压低声音问:“你说治了这么久了,陛下到底还能不能恢复?”
“不好说。”李御医为难的摇头:“我们到现在连个病因都查不出来。”
“恢复也没什么好的。”一直没说话的林诺突然开口。
老师父倒吸一口气,连忙示意她慎言:“这话可别乱说!”
“我开个玩笑,”林诺温温柔柔的摸着鼻子:“只是觉得陛下现在这样挺可爱的。”
那倒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