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嘴边,神识转瞬找了过去。
那个院子距离她不算太远,院中房屋门窗紧闭,灵鉴刚靠近棂窗,就听见里面传来啪的一声响。
像是谁被甩了一巴掌。
“你滚!”孟梁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翻脸不认人是吗?孟梁,你别忘了你这身修为如何来的,这时候装什么三贞九烈!”
是那只麒麟。
屋内又是咚咚几声,听上去有什么物件被接二连三扔了出去。
“好!你很好!”
仲渊一声冷笑,哐啷一声拉开房门。
“那神仙若真的把你当徒弟,怎么将你丢在人间不管不顾,痴人说梦!”
他出了屋子还骂骂咧咧,步子踏得震天响。
屋内传来抽泣声,孟梁倚在床边掩面哭泣。
她衣衫不整,发髻也是散乱的,泪水从她指缝中流出。
她哭了许久才放下手,她深吸几口气,擦去脸上泪痕,而后看向屋外。
灵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那眼神像是淬了毒一样。
灵鉴彻底收回了神识。
长生水府发生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人都在她的意料之外。
这明明是一方地仙的府邸,却莫名像是人间戏院,上演着扯不清道不明的爱恨情仇。
她不由摇了摇头。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天色突然变暗,有人来请灵鉴前往花厅。
入夜了,曲水流觞宴终于来了。
照亮水府的夜明珠被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四处点起的油灯。
昏黄朦胧的灯光显得水府更加幽深,带路的侍从手持绛纱灯,灯油里不知加了什么,灵鉴每走一步都闻得到冷香。
她还未走近,就听见花厅传来的声音,嬉笑声中又闻水声潺潺,玉杯碰撞,叮当作响。
花厅比外面稍微明亮些,但大抵为了衬托夜宴的气氛,不像白日那样亮堂。
侍从将灵鉴引至她的位置,她一撩衣摆,坐了下来。
她对面是仲渊,主人还未到,他便显出几分醉态,自顾自地饮酒,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
麒麟是瑞兽,天生天养,极少在人间出没,灵鉴知道的几只不是在守仙岛,就是跟随天将在守卫天地。
她活了几千年,就没听说麒麟动情的,于是对仲渊莫名生出些嫌弃。
不多时,夜笙终于到了。
她从席末过来,一路和众人寒暄说笑,可谓八面玲珑。
等她落座后,有人轻拍手掌,丝竹声自一旁的屏风后响了起来。
曲调婉转,和着水声,更显悠然自得。
众人举杯,先敬过夜笙三轮,而后才拿出酒觞置于水中。
水府的曲水流觞自然和人间不同。
清浅平缓的水流中,盛满酒水的羽觞杯缓缓飘动,停在谁面前,谁便满饮一杯。席间都是些神仙修士,不用像文人一般吟诗作赋,却需要施展些别致的法术博众人一笑。
一个妖修放下酒觞,众人眼含期待。
只见那妖修深吸一口气,然后伸出了双手。他手指柔软,十指依次轮转,手腕翻飞间,无数只透明的水蝶从流水中飞出,萦绕在宾客四周。
水蝶轻盈纯净,烛光在其中流转,美轮美奂。
有人伸手去抓,那水蝶在他掌心化水,他一用力便从指缝中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脸。
席间立刻笑声无数。
几乎人人都轮过一遍后,有人便提出换个玩法。
“在座之人都有法术傍身,不如各凭本事,若是谁能让羽觞杯停在前面超过一息,便得一壶夜笙珍藏的佳酿。若有人不小心打翻羽觞杯,则自罚酒水三杯。”
他一说佳酿,除灵鉴和仲渊外,其余人都露出了然的表情。
“我看你就是觊觎水君的佳酿,这才想出这等玩法!”
“那可是长生酿,你敢拍着胸脯说自己不馋?”
夜笙笑了笑,“听着倒是有趣,我便拿出三坛长生酿,博诸君一乐。”
灵鉴以前没听说过这酒,但见众人反应,猜到它非同一般。
如此玩法既能斗法,又无真正的输家,赢了还有彩头,众人自然欣然应允。
夜笙派人取来长生酿,她故意打开了一坛。
佳酿不亏是佳酿,仅开坛便香飘十里,甘醇清冽的气息一瞬铺满花厅,像是误入灵气十足的密林,令人心旷神怡,闻之欲醉。
夜笙只让众人闻了闻,便又封起酒坛,勾得人心痒,像是酒虫乱窜。
她手持酒觞,众人摩拳擦掌。
她视线扫过席间,又落在了身侧的仲渊和灵鉴身上,脸上表情徒然一愣,而后收回了手,一脸为难。
众人以为出了什么事,也一脸紧张。
“我竟然疏忽了,今日席间还有来自天界的贵客,只怕他们一出手旁人便一点胜算也没有了。”
有妖修心直口快:“不如几位神仙看看便算了,就别和我们抢夺佳酿了。”
“这哪成,仙人难得与我等同席,自然是要与民同乐的。”
“说的也是。”
有人思虑半天,出了个主意:“那不如让仙人暂且封住灵脉,自降修为,这样对其他人也公平些……”
“这法子倒是不错!”
“这哪成!万一出了岔子怎么办!”
“顶多一个时辰,在水府里能出什么岔子!”
众人各执一词,争执不下,夜笙笑得小心翼翼,问道:“两位仙友意下如何?”
仲渊醉意已深,灵鉴此前喝了也不少,似乎也酒意上头。
两人一时不接话,有人又说道:“仙人大抵是怕修为被封,输了脸上难看呢……”
仲渊闻言,啪的一声把酒杯砸下,“本座便是全然封了修为,这简单的御物之术也强出你们许多。”
他话音未落,便抬起双指点中眉心,封住了自己的灵脉。
灵鉴心头一梗,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夜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