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那是被裹挟进巨浪的无辜之人,他们中有几人精神尚可,他们环顾周围的景象,瞪大了双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得救了。
泡泡不断上浮,很快冒出水面。
夜笙看着那些泡泡消失,没在那附近发现灵鉴的身影,四周一片寂静,唯余旋涡吸水发出的声响,那声音急促,夜笙的心也跟着扑通扑通狂跳。
“你在找我吗?”
清冷的气声有如鬼魅,夜笙一个激灵,慌乱中,她掌中蓄满灵力向身后劈去。
还不等她的手掌劈下,手背忽的一凉,一根根白色丝线松松垮垮地缠绕在她手上,夜笙轻轻一动,丝线瞬间收紧,将她的手臂拽回身前,而后整个人都被困了起来。
“你究竟是谁?”夜笙问道。
“我?我道号灵鉴。”
灵鉴随意的口吻仿佛她的身份不值一提,夜笙却在听到后心中一惊。
灵鉴?灵鉴!
这不是在天极之境驻守的三军元帅吗,怎会突然出现在琼州……
夜笙发愣的时候,灵鉴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
水府结界之外,巨浪已经彻底消失,原本中心的那团白光自远处飞至灵鉴手中,化作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
水晶球中水有三分满,落入掌中后,还轻微晃了晃。
灵鉴五指合拢,白光从她指缝中露出,而后水晶球消失不见,灵鉴眼皮一抬,看向夜笙。
四目相对,可灵鉴只从夜笙的双眼中只看到一片荒芜。
像是一把火烧过的秋日旷野,草场一片枯黄,无论多少个春天来临,这片土地也不会长出一丝绿意,又像是荒芜之地的峡谷,怪石嶙峋,终年见不到太阳,唯余阴冷潮湿相伴。
灵鉴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眼睛了,她难得也有看不透的时候。
这夜笙倒是把自己藏得够深。
她古井无波的双眸之下,是无法磨灭的恨意与厌恶,她似乎深恶痛绝着周围的一切,却又用漫不经心的笑意掩盖一切,她将自己置身于这水府的热闹中,看似迎来送往,和每个人相谈甚欢,却不曾露出一个发自真心的微笑。
她在暗地里悄无声息地算计着一切,她高高在上,戏弄着别人的人生,也荒芜着自己的岁月。
夜笙看着那双深邃璀璨的眼睛,那双眼睛在指引着她回看自己的过往。
但她哪里有什么过往呢,她的过往是暗无天日的。
即便她把自己的心完全敞开,那里也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
她在那双眼睛里,既看不到自己的过去,也看不清自己的未来。
“啊!”
又是一声哀嚎,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有人发现自己灵脉受损,发出惊恐的声音,“我的灵脉怎么断了!”
他这话一出,方才被灵力波及到的人顿觉不对,纷纷查探自己的灵脉。
有人尝试动用灵力,却发现灵台一片空旷,有人灵脉已断,甚至察觉不到灵台的存在。
“我的灵脉也断了!”
“我也动用不了自己的灵力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脸上一片恐慌,灵鉴目光扫过众人,若有所思。
她施展潮汐决时虽会引起灵力逸散,但断然不会直接断人灵脉。
这事只怕和夜笙脱不了干系。
灵鉴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夜笙,夜笙对上她的目光,一声轻笑。
“不愧是灵鉴元君,这么快便想通了其中症结。”她脸上不见一丝愧疚,人也异常坦诚,“这些人废了便废了,他们能有今日的修为都是靠长生酿养出来的,我不过是拿回我自己的东西罢了!”
她这话一出,原本哭天喊地的修士妖怪顿时一脸错愕,纷纷怒目看向夜笙。
“看什么,若是有本事,便来杀了我啊!”
她眼波流转,笑意慵懒疏狂,说出的话仍在不顾一切的挑衅。
众人为求长生,才一直在夜笙面前低眉折腰,心中何曾对她有过真正的尊崇,如今她大势已去,却还是这幅不可一世的模样,这些人瞧着听着,心中积压已久的怒意再也无法遏制。
即便是没了灵力,也不能让夜笙好过!
“你作恶多端,当真以为我们不敢拿你怎么样吗?”
众人各怀心思,却在此刻达成默契,他们举着兵器喊打喊杀,浩浩荡荡地向着夜笙围了过去。
为首的那个叫嚣得最凶,他一边靠近夜笙,一边还在小心观察灵鉴的脸色。
夜笙如巨浪倾颓,已经彻底失势,如今只能在这什么元君面前多露露脸,没准还能再博一个前程。
他贼眉鼠眼却假装秉直的模样,惹得灵鉴冷哼一声。
不过是狼狈为奸的一群人,大难临头各自飞罢了,偏偏做出这样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仿佛替天行道一般,真是可笑。
他们的心思昭然若揭。
灵鉴一个箭步,挡在夜笙身前,“诸位莫不是以为此刻对着夜笙喊打喊杀,你们做过的那些事就能一笔勾销了吧!”
为首那人义愤填膺,“我等昔日识人不清,被她利用,如今被她所害,愿意揭发她的罪行,还自己一个公道,也还琼州一片青天!”
“对!”
“没错!”
“夜笙死不足惜!”
惺惺作态,灵鉴闻言面露不悦。
她骤然挥袖,劲风凭空而起,这些喊打喊杀之人瞬间被推出几丈之外。
“你们是自由散漫惯了,真以为天界无人了是吗!”
她声色俱厉,心思活泛的那几人顿时明白,自己的如意算盘在她面前根本行不通。
众人一瞬歇了心思,缩着身子站在远处,像是一只只鹌鹑。
灵鉴瞥了一眼,正要回头,却突然察觉身后灵力波动。
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仙君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