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他已经清醒,只是尚不能走动。”司医灵官一边回答一边带路。
灵鉴也是第一次见怀济,他面容清癯,颏下蓄一绺长髯,眼眸清澈坚毅,不愧仙风道骨之名。
见灵鉴进来,怀济撑着身体便要坐起来,灵鉴忙制止了他,“仙君不必多礼。”
但他为表敬意,还是勉力坐了起来,“见过月宫正神,某眼下多有不便,还请正神见谅!”
“仙君无需介怀。”灵鉴动动手指,房间里一只六方凳跳到塌前,灵鉴坐下平视怀济:“不知仙君有何事找我?”
她动作十分自然,怀济对她原本还有些顾虑,眼下却从细节处窥见她的品性,放下心来。
他倚在榻上,将自己在阵中得知的消息尽数告知,“上一任琼州主神寂灭后,夜笙将他的仙身偷偷保存下来以作阵灵,他的仙身经历几百年无法再维持阵法,而我恰好来了琼州,才被夜笙设计陷害关入阵中,但我在阵中发现了上一任主神残存的记忆碎片,他怀疑夜笙的身份有问题……”
怀济说道关键处,连连咳嗽,脸色看着更差了,灵鉴连忙为他输送灵力。
“此事你放心,她的真实身份我已经知晓,她本名夜渺,并非真正的博冲河河神。”
怀济有些讶异,但又很快想通。
见他面色恢复一些,灵鉴问道:“你当日来琼州,是因为什么?”
“元君是月宫正神,自当知道如今的济水大不如前,已难当四渎之名,我身为济水河神,千年修炼却反被河流所困,修为一日不如一日,也无力再护佑沿岸百姓,羞愧难当之下这才辞去仙职游走四方,希望能找到新的法门提升河神之力。我听闻琼州万泉河改道,想到河神渡千帆也许和我有一样的心境,便前来拜会,谁知竟然被他和夜笙……夜渺算计。”
“渡千帆记忆被封,算计你之事大概并非出自他本心,至于万泉河改道,也是夜渺为了争夺水源之力故意为之。”
这其中还有这些波折,怀济闻言一时心绪波动。
怀济仍需静养,灵鉴也还有许多事做,便不再逗留。
临出门时她想起了苏盈,说道:“对了,我此前答应苏盈帮她寻找你的下落,如今算是践诺,你记得传信给她,她和那小山雀都很记挂你。”
怀济想到苏盈的身份,心中一时紧张,但见灵鉴的表情,像是什么都已经知道了。
“元君,苏盈……”
“她很好,如今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倒是你这伤,需要好生将养一段时日。”
怀济虽然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难掩激动之情,“多谢元君!”
灵鉴走出院子,路过花厅连廊的时候走了进去。
她原本打算去见夜渺的,但一出屋子才发现人间天色已暗,水府四处已经掌灯。
这几日接连忙碌,也应该歇口气了。
只是她正要坐下,拐角处突来传来动静,竹丛中走出个人来。
那人身姿笔挺,步伐沉稳,一双眼睛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灵鉴一愣,之前和水神传音时听到宋辞澜让她保重,她还以为宋辞澜打算离开琼州了,却不想他又来了水府。
“你怎会在此?”灵鉴问道。
“我从地牢过来。”宋辞澜看到灵鉴,双眸蓦地一亮,他大步上前拱手行礼,见灵鉴一人在此,他又说道:“是我唐突,扰了元君的清净了。”
他答非所问,灵鉴也没有解释,“并无打扰之处,我也是刚到此处。”
宋辞澜看了看她身后,“元君这是刚探望完两位仙君?”
“对。”灵鉴想到怀济,突然反应过来,“险些忘了你和怀济的渊源,他方才与我说了些话,此刻只怕精神不济,待他再清醒过来,你可以去见见他。”
宋辞澜除了记挂那些被夜渺欺骗的修士,也一直担心怀济的安危,如今怀济终于被救出来,他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那我明日去见怀济仙君,也好将他那封未送出去的信还给他。”
灵鉴说道:“他欠你一句谢谢,此番若不是有你在,只怕他还要多受一些苦。”
“是您和水神救了他,我实在担不起这句谢。”
他语气诚挚,一听便知他并非假意客套,灵鉴闻言嘴角绽开一抹笑意,颇有些无奈。
宋辞澜说话时一直凝视着灵鉴,他总觉得今日的她和往日有些不同,但她面色如常,神色自若,宋辞澜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她浅浅一笑,宋辞澜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笑意中转瞬即逝的倦意。
他思忖片刻,说道:“我有些问题想请教元君,可否邀请元君小坐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