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的结香阁,但阁中只有两个灵童,三位天月老无一人在。
等他独自回到殿中时,天府终于想起被自己遗漏的事情,阖宫谒见时,竟没见着一位天月老。
天府惴惴不安地开口,“我才想起,天月老怕都是在人间当值。”
灵鉴问道:“竟没安排月老守阁吗?”
竹牧如实作答:“有是有,只是……这一季是大月老守阁,他一向行踪飘忽,听灵童说他外出云游已有月余了。”
大殿上,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这《月典注疏》里写结香阁至少须有一位月老守阁,怎的其他月老都有庶务在身,就大月老如此清闲?”
天府不知她什么时候把这册《月典注疏》研究得如此透彻,只能硬着头皮解释:“结香阁能人辈出,掌事月老清闲些也正常。何况几位月老行事井井有条,并未出过什么纰漏。”
灵鉴冷哼一声:“没有纰漏怎的来了个残魂,说自己的宿缘出了差错。”
天府哑口无言。
殿内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竹牧心一横说道:“大月老虽不在阁中,但小仙在他住处见到了灵媒札记。”
天府如释重负,“怎不早说!”
灵鉴拧眉看向天府,“他怎么说,这札记是结香阁的重要案牍,守阁月老竟如此疏忽,随意放置,他说不说都为难!”
竹牧听了灵鉴的话,内心松了一口气,没想到灵鉴居然会维护他。
竹牧将手札双手呈上,灵鉴很快在其中找到了袁信和赵观娘的名字。
两人的名姓生辰紧挨在一起,篆书写下的两行字彼此粘连,仿佛连理缠枝。
这是天地灵书,一旦写下便难以更改,袁信并没有说谎。
灵鉴心中其实早有结论,只是有了证据,才能更快理清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天月老去人间当值,惯例里有一项是查验宿缘,如今这规矩还有吗?”
不用猜,她肯定还是从《月典注疏》里看到的,天府从未想到自己在月宫千余年,竟有一日会被这册书卷一而再的为难。
“规矩未曾改过,但这书只是参考,宫中事务繁杂仙官众多,若是桩桩件件都依着它来,难免太过僵化。”
“你直说月老不守规矩便是,不用替他们开脱。”灵鉴一点情面不留,“他们但凡按规矩查验过,袁信又何必冒险潜入天庭。”
天府星君这才摸到灵鉴的一点脾气,这位新正神眼里不揉沙子,不光道法深不可测,这张嘴更是让人招架不住。
原本灵鉴还想查一查结香阁的直簿,找出袁信第二世时在人间当值的月老,却又被告知结香阁并无直簿,人间轮值都是大月老自行安排。
灵鉴冷哼一声,给了大月老最后一次机会——当即施法传信给他。
按说正神去信有约束在,大月老那边立刻就能收到消息,但半晌过去,还不见他回信。
竹牧低着头,他没敢说的是大月老好酒,昏昏沉沉是常有的事,此时也许又醉倒在哪个荒郊野岭了……
灵鉴等了又等,脸上笑意更甚,看得天府心惊肉跳。
“你命簿带了吗?”
灵鉴突然发问,明明只是寻常语气,天府却听着像嘲讽,她又不是天月老,断不会随意放置命簿。
“我若连命簿都不能随身携带,这星君不当也罢。”
“你说这个干什么?”灵鉴不解,上下打量她一眼,“若是带了,借我一阅,我查查那两人的祸福。”
灵鉴说话直来直往,自己和她较什么劲呢!天府暗暗叹一口气,然后施法取出命簿。
命簿认主,她解开上面的禁制后递给灵鉴。
灵鉴将二人名姓八字注入命簿,但翻开的书页片刻后仍是一片空白,“命簿上没有这两人,意味着什么?”
“要么不在世,要么无福无灾。命簿依据前世功过定今生祸福,但上面只写今生果不记前世因。还有,如果有人一生无福无灾,我不主动写,上面也不会有他们的祸福。”
灵鉴心中了然,有了新的打算。
“天府,替我将这封手谕传达下去,我带青耕离宫一趟,有事传信与我。”
天府犹疑着接过手谕,只瞥了一眼便瞪大双眼,“元君,这……”
“有问题?”
“革除仙职是大事,怎能如此随意?”
“他晏桓做事散漫、目无法纪,我只革除他掌事之职已是留了面子,你告诉他,他若真想做个逍遥散仙,我倒是可以帮他一把,把这天月老一职一并给他撤了!”
天府被她的话震慑到,新官上任三把火,她万万没想到,灵鉴这第一把火就烧的如此猛烈。
灵鉴丝毫不在意这封手谕会在月宫引起多大的风波,她招手示意,“青耕,我们走。”
青耕早就不耐烦听这些弯弯绕绕,见元君要带她出去,一脸兴奋。
她们正要踏出大殿,竹牧终于从那封手谕中缓过神来,他连忙上前几步。
在灵鉴抬脚跨过门槛的瞬间,他开口问道:“元君可是要去冥府?”
灵鉴倏然回头,目光如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