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带给一只狐狸的感动只持续了一个晚上,当连续两天看到自己碗里只有白米饭时,最后的救命感激都烟消云散。
臭道士胃不太好,吃不了油腻的东西,所以连带着它也不沾荤腥,每天不是五谷就是杂粮。
这样的日子过了五天,它终于忍无可忍。
没有肉,生活有什么乐趣,长出来的毛也不会油光华亮。
结果它还是得自力更生,给自己加餐。
好在他住的这个地方是竹林,别的不知道有没有,老鼠倒是特别多。
于是每天晚上,它都要跑出去捉老鼠,也算是顺便日行一善帮他除害,报答他的恩情。
考虑到他从来不吃肉,可能也看不得它把老鼠剥皮抽筋,所以它每次都是在外面吃完了再回来。
但是人间有句老话说得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最后还是被发现了。
它沾了满嘴的血,它以为他会厌恶,他却只是看了看天,提醒它,“快下雨了。”说完,便走了。
前几天有个猎人射了只鸟,刚好掉在他院子里,他拾起血淋淋的鸟与箭,连眉都没皱一下,还笑着把东西还给了猎人。
这种事情他也能一笑置之,想来它的行为在他眼中也不算什么,这样它以后就不用千方百计躲着他了。
想想,嘴里的肉更香了。
它赶在了下雨之前回去,看见他坐在榻上,好像在想什么有趣的事,笑得合不拢嘴。
他看见它回来了,对它说:“原来狗真的会拿耗子啊。”
它已经不屑与他争辩了,反正是个傻子,等它毛长好了,法力恢复了,他就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傻了。
它缩在他榻边脚踏上,准备睡觉。
他知道它只是假寐,摸了摸它的耳朵,想起他们已经一起生活了好几天,每次叫它都不知道该叫什么,十分不方便,于是问:“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它没有吱声,还在装睡。
他接着说:“那就叫小白吧。”它的毛已长出了一些,根部都是白色的,所以它其实是条白狗吧,只是不知为何毛给燎了大半。
它叫唤了一声,表示不同意。
真是烂大街的名字,叫一声,一个村的,不管狗还是猫,只要是白的都会应一声。
看起来是个读书人,怎么取个这样的名字。
他就是不想好好给它取名字。
听到它懒洋洋地嘤了一声,他就当它答应了,笑说:“好,那就这样定了,小白。”
睡在脚踏上的它实在是累了,暂时不想理会他的自娱自乐。
隔天,它为了表示自己对这个名字的不满,无论他怎么叫它,它都不应。
就这样僵持了两三天,他好像还是一点知觉也没有,一口一个“小白”地叫它。
一天饭点,他拿着它平日里吃饭的六瓣葵花青碗,对它说:“我叫你‘小白’,你答应了再吃饭。”
竟然敢威胁它。
狐狸眼翻上了天,它撇开头,并不稀罕,它不能自己出去抓老鼠吗。
见它威武不能屈,他盈盈一笑,如杏的眼睛微微眯起,面容和蔼,说:“你要是不应,我就做个竹笼子把你关起来,那样你连老鼠都不能抓了。你觉得怎么样,小白?”
这个人太坏了,一脸和煦的笑容也掩盖不了他的坏心肠。
他和它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愿意让步,最后,它轻轻呜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嘴角咧得更开了,把碗放到它面前,摸了摸她的后颈,嘴里叫着它的名字,“小白,小白”。
它真的不喜欢这个名字,他明明看出来了,但是他就是喜欢这样叫它,还硬抓住它的爪子,沾了一手黑墨,在纸上印了几个爪印。
他玩得不亦乐乎,直到有人找上门来他才肯罢手。
找他的是两个少年人,比他年轻些,十七八岁的样子,不过打扮与他一样,皆是白衣玉冠。
大概是同门。
那两人向他抬手行礼,他点了点头便放开了怀里的小白。
他一松手,它立即就跑开了。见他没追上来,它坐在庭中晒太阳,伸出黑了的爪子,勾了勾他养的兰草,心里默默咒骂他。
它听见他们在论道,他十分淡然地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真是人前做人,狗前做狗,他在它面前的时候可没这么语重心长。说什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那他还这样对它。
年轻弟子回答:“弟子虽迟钝,但一定牢记师叔的话。”
呵,师叔,年纪不大的样子,辈分倒挺高,难怪脾气那么古怪。
心里越想越气,它一把拍死了他的兰草。
泄恨毁草的直接后果是它真的被关了起来,他当天送走那两名弟子后就做了个笼子,关了它一天。
在随后一起生活的一个月里,这个笼子时常能派上用场。
与此同时,它的毛也逐渐长好了,他终于看出了它与狗的不一样。
它的尾巴毛茸茸的,还有些蓬,似乎有点太大了。
他有时看着它的尾巴想,他是不是养了条大尾巴狼,看它一脸傻样,觉得自己想多了,它只是尾巴毛没修而已。
于是他问:“小白,你的尾巴毛是不是该修了?”
听到这句话话,它就彻底放弃傻子能有一天自己发现错误了。
再等半个月,再等半个月,它就能恢复法力、幻出人身。它要打爆他的榆木脑袋,把他这段时间对它的折磨全部对他做一遍。
还没等它付诸行动,已有妖怪想代劳。
来的还是个有一千年修为的大妖怪,八成是想吃了他增加修为,毕竟像他这样文弱好下手的有道之人不多。
它以前在山里的时候,遇见八百年以上修为的妖怪基本上都是绕道走的,更是从来没有遇见修为超过一千年的,所以当它感受到一股令人胆寒的妖气时,它很识时务地缩到了床底下。
来者幻化成一道黑烟,携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气,冻得它瑟瑟发抖。
他睁开眼,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