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去据点餐厅吃夜宵。”
“什么？”安息皱了皱眉。
“就是所谓的‘去外面吃’啊！”我神色认真地看着安息，“你知道我没权限哪儿都去不了吧？今天看见莉莉丝能离开总部回家吃饭就很羡慕啊！虽然也不是说就要出去，但是我觉得偶尔也可以换下口味。”
“……”安息怀疑地盯着我看，仿佛不想相信我，但是又找不出破绽。
我再接再厉：“要不去你实验室吃泡面也行。”
“不行。”安息斩钉截铁，“去据点餐厅。”
科研院是中央大厦三大分区之一，实验区更是重中之重，怎么想我这种毫无权限的危险分子都是去不了的。
十五分钟后，我和安息看着面前餐盘里和每天我俩三合一健康餐毫无差别的菜品，陷入了沉默。
据点餐厅二十四小时营业，凌晨这个点了人还不少，大多是带着倦意又意气风发的年轻面孔。安息和我两个区别于其他人的白制服，默默坐在位置上，最终开始认命扒饭。
吃了两口，我忽然余光瞥到安息带着手套的手，指节分明地握着餐具，突然，我一个恶心，当场就要把吃的吐出来。
打翻了餐盘，几步奔到公共盥洗室，才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下吐得一塌糊涂。
安息随后跟过来顺着我的背：“到底怎么了？”
我缓了好一会儿，才喘着气虚弱地说道：“怀孕了……”
安息给我顺气的动作兀然一僵。
半晌都没声音，我稍稍侧头去看他，看见他脸色阴郁地像要撬开我的脑子看看里面都是什么。如果他愿意，他真的能做到这点。我一个冷颤，连忙想改口，可是一开口来不及说话又一阵反胃。
吐掉半条命后，安息艰难地把我搬回了宿舍。
喝过热水，我手脚并用地抱着他缩在被窝里，不想动，也不让他去哪儿。力气上安息反抗不了我，挣扎无果之后他还是接受了“今天就得这么腻着睡觉”，最后似乎决定“早”睡早起，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我的后背。
“发生了什么？”他又问我。
我放缓呼吸没有回答，直到他在我装睡之下渐渐睡着。又过了好一会儿，确定他确实睡着之后，我睁开眼睛，撤开手脚动作极轻地坐起来，正准备下床，突然被一下拉住了手腕。
我一惊：“你不是睡着了吗！？”
安息脸色一黑：“你果然在装睡！”
我：“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下床喝水！”
“喝水还看我有没有睡着？”安息严肃地又问，“你又想搞什么事情？”
我叹了口气，缩回被窝，不喝水了。
安息：“……”脸色阴阴的。
我往他那边贴了贴。安息啧了一声，想躲，被我一把压住。
“快睡觉吧！天都要亮了，我的安主委！”
“你——！”
安息和我对峙了一阵，最终还是败下来，被我摁在被窝里，两人一觉睡到八点四十五。
最后我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满脸憔悴地去上上午的课，在进学院前还一路狂奔连拖带拽地把安息扯进了中央大厦。
一个没有正确打开的早晨，带来了一个昏昏沉沉的中午。下午一二节都有课，我一点胃口都没有，脑袋倒在自己办公桌的台面上闭目养神。教师办公室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本来就只有四个人，两个不在，除我之外还有一个老师在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情。
为了避免有些麻烦事不必要地牵累无辜，我很少用这间办公室，今天进门的时候，那个老师怀疑地打量了我很久。
最后问我：“同学，你找谁？”
我笑了笑简单介绍了自己，表示我们其实是同事：我告诉他我是从科研院暂调过来的代课老师，然后指了指身上科研院的标配制服，科研院在基础学院的学生穿的制服和我身上这套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嗯，代了两年无关紧要的课程的老师。
那个老师神色有些尴尬地说了抱歉，自我介绍了一下他叫柯择，就彼此不再打扰。上完下午的课，我又没有呆在宿舍，在据点出入大厅一直等着安息，等到他在惯常的时间出现。
安息后两天一见我在大厅里等他，就显得有些紧张。
在据点餐厅吃了几次之后我又觉得没意思，想拉着他去基础学院的餐厅换换口味，但是安息拒绝了，因为他觉得我的最终目的是去中央大厦的餐厅，最后觉得我会想办法摸进被明令禁止不许进入的实验室搞事。我十分震惊，反问他，如果我想搞事，既然都能摸进实验室了，为什么不摸进玫瑰山谷最高决策层三人议会的办公室呢？在那儿搞事不是更直截了当。
于是安息觉得我另有目的，他希望我能说实话。
可我就只是想换个地方吃晚餐夜宵啊！安息虽然还是不信，却表示要换口味那他来做饭好了。
但是我不想压迫一个每天只能睡三个小时的打工人还来做饭！
可是安息又一天回来得很早，我回宿舍开门的时候，他已经在厨房里捣鼓晚餐了！
他半卷着袖子，脱掉了外套只穿着单薄的衬衣，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疲惫阴郁。
“……”我小心翼翼地凑到他身边，给他打下手，“你其实，没必要……”
安息一边摘那些七零八落的食材，一边用一种冷漠却又无谓的语气说道：“但凡你会说句真话。”
“……”我忽然察觉到些什么，意有所指地问他，“你是怀疑哪一句？”
安息沉默下去，很久。
最后他才说：“有句话该我说，并且，我也说过许多次……你没必要和我在一起。”
我抓住他的手腕，看着他：“你不喜欢我们在一起吗？”
“……”
我又说：“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如果不是真的喜欢，光是愧疚和同情还不至于让我拿自己的感情开玩笑。”
“……”他低声说道，“在我那次受伤之前，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你……或者不如说，更多的迹象表明你喜欢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