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轻地啧了一声，被苏集听到了，他的语气一下子高兴起来，对一直站在我身后的人说道：“把她扔到检查室去，关她两天。”
我又被从椅子上放下来，架着往检查室走。
我看了下苏集的手：“其实我‘啧’的意思是，你没戴手套。”
苏集眼神愤恨，又没听懂我在说什么。
我只好在被拖进检查室前好心地提醒他：“你应该知道，耀变体感染人类，直接接触是一种有效办法吧。”我感觉到架着我的人也动作一顿。
苏集脸色一白，随即对我吼道：“少虚张声势，要是你有问题那家伙也就完了！”
我笑起来：“我怎么可能有问题，我又不是耀变体，不是吗。苏副主任。”我在“副主任”这个和安息差了十万八千里的级别上，好心地加了重音。
一轮检查下来我当然没问题，无论检查多少次都不会有问题。不过苏集倒是给我关满了两天，连水都没给，给我渴得慌。
我也着重反思了自己确实身体素质退步太大，要是以前，执行高强度的任务都想不到进食喝水的。但是混吃躺平也没什么不好！
最后我又被恍恍惚惚地放回了学院内广场。走之前我都没看到苏集，估计他也在但不想听我和他打招呼。
我回了宿舍，没人，喝了水吃了东西，卷好被子倒头就睡。没有什么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请假睡到中午。但我想我也不用请假了，我的老师身份肯定已经被取消了。
一觉很安稳，但是醒来的时候我却莫名感觉照明太亮了，回神，我发现自己不在宿舍！我猛得坐起来，一下子扯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发出跨啦哐当的难听声音。
立刻有人按住我的肩膀，把我按下了去，同时冷冰冰地说道：“脑袋里跑针了。”
我没搞清状况：“脑袋跑针？脑袋里跑什么针？”
安息垂眼看着我：“就是你脑袋里的探针被你刚才扯出来了。”
也许是因为光线和视角，安息眼睛的颜色好像比平时暗了不少，他背后的天花板和墙壁又高又远。
我一个哆嗦：“那问题大吗？还……有救吗？”
安息认真地、毫不开玩笑地回答了我的问题：“问题很大，这个检查项目要重来一遍，不过就采集目的而言，清醒状态下的数据更好。”
安息看着我想了想，又说：“还是现在就给你重新写个检查方案吧，写成白痴和废物都用不了只能看结果的那种，另外加进一项临床操作，作为有效标准流程，做不到这项的检查数据都视作无效。”
我感觉他好像在内涵谁。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不是在宿舍吗？”
“‘临时检查’的异常用药让你‘睡’得很快乐，往哪儿搬都没反应。”安息又说，“别乱动，我会再来找你。”说着他走出了我的视野，不知道去干什么了，我听到自动门开合的声音。
这里是医疗翼的诊疗室，我躺在水平操作台上，两个环形的深灰色操作臂圈着操作台和我，我看到眼前较近的这个操作臂上挂下来一些线路，大概是链接到我脑袋下面操作台上的某些台板，随着数据的流动交换，操作臂内侧的信号光点在规律地跳动。看着看着我就犯困，按位置功能部署，月相据点和中央大厦以及基础学院都有各自的医疗翼，这里不一定在中央大厦。
下午大概两点钟，我被从操作台上放了下来，过来放我的是其他工作人员。我坐到操作台的边沿，正准备下去，操作台突然丝滑地平移起来，径直移到一侧墙面前。墙面随即自动上下打开，露出另一侧标配的休息室。
安息双手插在他标准的白色外袍里，在房间里等着我，我感觉他心事重重。
操作台卡入房间里的设备预留位置停下之后，我跳了下来，站到地上，呼了口气。
安息：“感觉怎样？”
我：“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安息忽然眼神飘忽了一下，神色可疑地说道，“我给你的终端发了份协议，你现在就看下吧。如果你有异议，随时可以退回给我。”
“嗯？”我一下子好奇起来，安息一般说话不会这么……只说半句，他通常都表达明确信息俱全，不像我要么撒谎要么掩饰要么只说半截。我调出终端，看到最新的收信，安息十几个小时前发给我的。
点开——
我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协议，再看看安息，又看看协议，半天说不出话——
——结婚协议，安息已经签好字了。
如果说被苏集找上、接受检查、两天拘禁和取消老师身份，都是在我面对芙莉夺窗而逃那会儿就可以预料到的事情。那安息发来的协议，就完全在意外之外！
我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问清楚安息到底在想什么。
安息皱眉：“为什么犹豫？对于我们的关系，你平时一直很有自信，即便想拒绝你也不怕直接说出来。”
“……”我支支吾吾挤了半天，平时胡诌都不是事现在却只能说道，“因为我觉得……我几乎可以肯定，你只是觉得我这次被带走你也有责任，所以你才想在法律意义上确定我们的关系，好更加名正言顺地去承担些什么。”
“你也会这么想吗？”安息看着我，问我，“觉得我是出于失责的愧疚，而非你一贯强调的互相的‘喜爱’。”
我问他：“那你相信我喜欢你吗？”
“……这两天我去瑞明那边找过你……在他那边要不到人这点让我意识到，你和我在任何社会有效意义上都没有关系。”安息又说，“就算是工作，你也有部分关系依旧隶属于指挥局。实际上，不管我多强硬地反对，他们都有各种各样的办法调你回执行部队，只是现在顾忌到你是否合作会影响到‘我们’是否合作，指挥局才没有这么做。”
我：“……”
“……”安息顿了顿，“我感觉这样很……很……如果你愿意……当然你可以不愿意，把协议直接退回……我的考虑是……其实考虑再多因素都只是……我是说……毕竟在人类社会意义上，婚姻通常意味着更多的……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