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空灵且刺耳，在这个寂静的环境下，听在穆杰耳里尤为明显，直击骨髓。穆杰刚想再骂她几句，她又动了一下，缓缓抬起头。
骨头咯吱咯吱的声响随着她的动作传来，脏乱的头发挡在眼前，脸色苍白，满脸鲜血，黑黝黝的眼睛深不见底，与鲜红色形成了极大反差。
“啊！”穆杰被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滚带爬，嘴里还喊着：“别来找我，明珠，我错了，明珠。”。穆杰一口一个“明珠”的喊着。
穆择心听到这个名字瞳孔一阵，只觉得身边的氧气快要被抽光，这个名字是他黑暗生活里的唯一光亮。
明珠——他的母亲肖漾的小名，他的母亲也曾是掌上明珠。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穆杰已经连滚带爬地缩在自己房间的一角。
穆择心眼眶泛红，强压住内心的酸涩，仰头望着房顶。
母亲她已经因病去世那么多年了，怎么会出现在家里？穆杰大概快疯了吧？
事实上也是如此，穆杰刚才看到的全部都是因念生施法而产生的幻觉。而念生现在正躺在床上看着这一幕。
真好笑，她还以为穆杰内心最害怕的东西是债主向他讨债呢，没想到是自己的妻子。
那她现在就给他加个猛料。
她单手一挥，又施了一个法术。
穆杰的眼前——
“我给你500万，这足够你还清债务，还有你后半生的生活了。” 刚才让人打穆杰的那个女人再次出现，她把支票放在穆杰的眼前轻晃，就在穆杰欣喜地去拿的时候，她又突然抽回手，“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穆杰完全忘记了刚才的那顿打，屁颠屁颠地点头：“当然，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那女人嗤笑一声，“那我要你去杀了你的儿子。”
“什么？”穆杰瞬间吓出了汗，他不敢杀人啊。
“怎么？你不敢？”
“倒也不是……”
“再加这个数。”女人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穆杰一看这个数，眼睛瞬间直了，他可没见过这么多钱。“怎么不敢！我这就去！”他大步往前走，只走了几步就又停下来，“那我要是被发现了是会坐牢，甚至被枪毙，胡姐你得替我兜着吧？”
“当然，我是谁，你去做吧！”
穆杰大步流星，背后拿着一把水果刀，用力踢开了穆择心的房门。
穆择心此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写作业，而是坐在床上发呆。因为穆杰刚才提到他母亲的名字的状态，他越想越不对劲。
“你tm的给我过来！”穆杰一进门就冲向穆择心的方向。
但是话刚说完，动作就又生生停住。
因为他又看见了肖漾，她就坐在穆择心旁边。
“你个阴魂不散的臭娘们！”他突然向穆择心身边挥刀。
穆择心瞬间从床上弹起，穆杰是真的疯了。
“肖漾”咯咯地笑起来：“我要择心陪我，我要他陪我，我一个人好孤单啊！”
穆杰听到这话，突然对穆择心狂笑：“有人要买你的命，你娘也想让你下去陪他，看来今天你非死不可。”他举起刀又要往穆择心身上刺。
穆择心一个闪身躲过，穆杰的状态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现在很在意一件事，那就是他的母亲真的在这间屋子吗？
“你说我娘，她在哪里？”他急迫地想知道。
“她？她就在你身后啊！”
穆择心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后，可是身后哪有他的母亲？穆杰也趁这时候偷袭他，他想闪躲已经来不及。双手紧握刀面，鲜血顺着手心滑下，滴落到地面。
“你知道吗？你娘其实不是病死的。”
穆择心一个愰神，刀尖已经逼近腹部。
“你说什么？”
穆杰看他那难以置信的样子，嘿嘿笑了几声：“我当时养了个小三，”他逼近穆择心的耳朵，“她是被气死的。”
穆择心再次被分神，刀尖已经捅破了他的腹部。
“你个混蛋！”他猛地用力攥着刀把穆杰往后推。
“呵呵，你只会骂这个吗？怎么连你老子我一点骂人的精髓都没学会。”他的表情狰狞，毫不留情地嘲笑穆择心，但是已经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刀尖已经没入穆择心的腹部。
但是现在的他已经忘记了疼痛，心中只剩下仇恨。
他腾出一只手，即使这样水果刀又进了他腹部几分。他用手肘用力下击穆杰肩部的麻筋，穆杰瞬间脱力，松了手。
穆择心手腕一转，直接拿刀刺入了穆杰的胸口。
一大片红色液体瞬间沁透了穆杰的衣服，这一刀用了穆择心全身的力气。
“肖漾……走……”穆杰还沉浸在幻觉里，口齿不清地2说着什么。
穆择心靠近他，因为他听到了自己母亲的名字。
“肖漾都想带你走，她也想杀了你。”穆杰死死地盯着他身后，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说完就咽气了。
穆择心眼中犹如一潭死水，整个人也脱力地躺在冰冷的地上，怔怔地盯着房顶。
他的鼻子突然酸得不像话，眼泪也汹涌地没入鬓角。
母亲也想带他走吗？
她是孤单了吗？
“您有一条新消息。”不合时宜的短信声出现在这死寂的房间内。
他想到了什么，迅速地爬起身。但是当他看到短信内容后，不自觉地笑了，由轻笑转为大笑到最后面无表情。
【我要出国读书了。择心同学，保重。】
穆择心：【保重。】
手机从他的手上滑到地上，他还想先告别呢，真是可笑，没人会陪他很久的。
他拿过扎在穆杰身上的水果刀，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脉搏。
青的、紫的，破裂的、喷涌的……
再见了。
他像是在与全世界告别，又像是只与一个人告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