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的富裕程度远超他的想象,一个年少的修士是不可能拥有这些东西的,对方确确实实来头不小。 ——而一个来头不小的少年,对一个未来魔头这般好,来意自然令人深思。一个人怎么会平白无故对旁人好呢?不怪它阴谋论,对他们这种黑暗物种来说,修真界从没有平白的好事,所有命运馈赠的机缘都在暗中标好,一旦伸手索取便要千百倍的回偿。 换言之,叶清殷勤小意的背后所图甚大。 “他方才在人前为主人说好话,怕是要打动你。”阴谋论再次上升了。 无需寒鸦提醒,裴玄心里也清楚,叶清不可能是单纯对他好。 叶清对他好,不外乎两种情况,一叶清要他死、要他的命,二叶清要他身上的某种东西,也许是道骨、也许是修为……也许少年言笑晏晏的面容下藏着的野心,剖心挖肝都满足不了。 裴玄表情冷漠,心中自然而然浮现了这个判断。 两个在黑暗中沉沦挣扎了太久的魂灵,从没想过,还有“爱屋及乌”这种可能。爱父亲,顺便爱他养的鸟。 在叶清看来。 寒鸦丑是丑了点,恐怖是恐怖了一点,可毕竟是裴玄养的!更何况叶清从小就养了不少鸟雀,储物袋里自然有很多鸟吃的灵果。 他也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将他误解他,把他释放的善意曲解千百回。 叶清拿走了剑。 他手中无剑,裴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既然叶清对他有所图谋,那他杀了叶清自是理所当然又轻而易举的事。 他的手凝聚起灵气,下一瞬息又消散,反复几次,想杀掉叶清的念头一会儿强一会儿弱,一直没有消失。 倒是在下一秒,叶清叫了他一声后,裴玄面无表情,心里那份阴郁之心暴涨。 因为叶清又叫了他一声“爹”。 每一次叫就如同天降火星,能点燃什么东西,同时还有一种强烈的牵引感,在他胸腔里鼓噪。 裴玄冷声:“别这样叫我。” 他是清心寡欲、洁身自好的仙门修士,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儿子。叶清这一叫,又唤起了他心中暴戾,他又想杀了对方。 “啊?”叶清终于回过味了,他发现年少时期的父亲,正掀起眼眸,用一种深邃的眼神凝视着他,似杀意又似深意。 后来两万年后,被裴玄这般眼神盯上的仙魔修士不少。身处其中他们冷汗涔涔,仿佛被猎人锁住了咽喉,几乎难逃一死。 任何对裴玄有企图之人,都会在这样注视下暴露端倪、败下阵来。 寒鸦以为叶清会惧怕。 没想到,叶清只是手足无措,同时抿了抿嘴唇,脸上流露出几分委屈,“原来父亲你不信我啊。” 寒鸦心想,从这一点细节就足以证明,来历不小的叶清,不会是那些传说中转世投胎的老不死。 外表可以骗人,眼神却无法将人蒙蔽。 那些身死道消、转世投胎的修士,无一不活了几千上万年,纵使转世或者夺舍成了年轻人,再怎么掩饰自己,早熟沧桑的眼神往往会暴露,不会拥有这般澄澈稚气的眼眸。 在裴玄眼神冷冷的注视下,叶清确实是委屈了,他能感觉到,自己跟父亲之间有一堵高墙。他怎么仰起脖子、御剑飞也看不清那墙到底有多高,他甚至找不到这墙哪里有门可以进去。 不过叶清生性乐观,下一秒又喜笑颜开。 毕竟在另一个世界,老师常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日复一日,水滴石穿”等等,听多了,叶清也十分相信。 没门就造门嘛。 叶清相信自己迟早能证明自己,并能将年少父亲那颗充满防备的心捂得热热的! 寒鸦如果能读到叶清在想什么,一定发出几声泼冷水的凄鸣:不可能的,他主裴玄是世间最冷漠之人,防备心重重,如一口深渊,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身边能留下的只有两种人:死人与奴仆…… 叶清说:“爹你要信我。” 小少年手指似乎想比一个心心。 裴玄厌恶道:“你姓叶,我姓裴,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起这个,寒鸦心道:这个少年一直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裴玄血脉,虽然荒诞无稽,可大道三千,本就有无数奇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这孩子莫不是从母姓? 于是它口出人言,“小孩,你母亲姓什么?” 寒鸦本意是想看在灵果和醴泉水的份上,给叶清一个机会。奈何给叶清机会,他不中用啊! 叶清道:“……姓谢。” 两万年后的修真界,皆知谢海瑶是三界第一美人,是叶清的生母。修士能胡诌自己的姓名,却不能在这种事上撒谎。正如秦巡胡乱发誓,改的也是自己马甲。 什么,姓谢。 寒鸦的叫声一下子哑了火。 那母亲姓谢,父亲姓裴,你为什么姓叶?这种谎言真是一戳即破。 裴玄眼神更冷了,他转身离去。 “爹,你信我,你养我时姓叶,我们村就叫叶家村……” 裴玄无情的背影,就像一盆冷水,泼在孩子身上。 叶清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呜哇自己这话说出来,听上去更像是谎言了! 可他当时年龄还小,尚在襁褓之中记忆模模糊糊,确实不懂自己姓氏是怎么来的。他只知道云州城郊外那一片村落,全是姓叶的。 他姓叶,叫叶清,父亲叫叶玄,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也因此十六岁之前,叶清一直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份,也没把那叱咤三界、毁天灭地的疯批反派、能止云州城小儿夜啼的恐怖魔头,跟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