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世间万物皆为蝼蚁,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他深深爱着的那个孩子,另一种便是除了叶清之外的所有人。 魔头啊魔头,属实是双标得厉害,眼底容不得旁人。 开启这种斗转星移之术,需要耗费的灵气与代价不少,不过裴玄不在乎,一剑划了手掌,血流一片。 以鲜血为引,他要再见儿子一面。 他在时光轴标记了一些年份:天狩一年、天狩二年,天狩三年……天狩十六年,应有尽有,这些年份涵盖了叶清从出生到少年。 裴玄目的也很纯粹,没有儿子的年份,去了也没用。 两万年前,天道威压还存于世,天道对此的反应是大为震怒,真当他是死人? 随着天道震怒,苍穹浓云密布,黑沉沉的气息扑面而来,不过瞬息便掀起风浪,疯狂朝裴玄所在地方的上空汇聚而来,刹那间天光遮蔽,视野昏暗。 只见电闪雷鸣,一道紫色雷电劈下,大地裂出一道长长的深沟,一直裂到裴玄脚下。这威压太甚,如果谁不幸被击中,一定会七窍流血、修为倒退。 裴玄望天,冷冷道:“变天了,来得真快。” 竟丝毫不在乎。 任世间如何狂风暴雨,谁也别想阻止他。 他失败了二十次,这一次他终于成功了,他消失在了天际。 当他踏出来,已经是一片新的天地。 是两万多年后,他来的时候不巧,云州城宵禁了,天上阴云浓浓,一片漆黑,唯有客栈的酒楼挂着的红灯笼,在裴玄来时感应到了魔头气息降临时,不受控制地摇晃发颤。 裴玄冷漠地掠过,直奔云州城郊外而去。 云州城的木屋里,他看到了那个孩子,犹在摇篮里睡得正香,整个黑色小脑袋都贴在柔软的枕头上,那张雪团似的脸庞,惹人怜爱。 不需要睁眼,裴玄也知道,那是一双什么样乌溜溜的眼睛。裴玄低下了头,不敢吵醒熟睡的幼崽,只怜惜地伸出手抚了一下孩子那柔顺的头发。 裴玄不愿吵醒他,孩子却醒了。 叶清这会儿将近两岁,他一向睡眠质量很好,可这一夜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轻轻抖了抖眼睫毛,翻了一面,从侧躺着的姿势握小拳的姿势,变成了正对着裴玄的姿势,也缓缓睁开了那双带着朦胧睡意的乌黑眼睛。 那双眼睛太过漂亮纯净,似乎能照尽无数的污秽。 裴玄本低垂着眼,一下子僵在原地。 那一缕残魂唐希也飘在半空,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神色惊恐又忌惮:幼崽认不出,可他难道分辨不出吗? 眼前人是裴玄,又不是裴玄—— 这人跨越时空而来,到底要干什么? “……爹?” 幼崽伸出藕般的小手,揉了揉眼睛,随后迷惑地眨了眨,映入眼帘的是裴玄那张脸。两万年前后裴玄长相差不多,幼崽是分不清楚的,他只是迷糊地感觉到,今夜的父亲气息有一点不一样,不过这不影响! “爹爹,你肥、肥来了,抱抱!” 叶清熟练地伸出小手臂,索要抱抱,小奶音嫩得能掐出水。 孩子没认出来。 裴玄不否认,他内心并不平静,孩子那样困意朦胧地看着自己,好似全世界就他一个人。 他启动这禁术,本就是为了看孩子一眼。 可他到底不是两万年后的裴玄,除了幻境之中,他从未真正抱过孩子,动作有些微的迟疑,他怕自己没轻没重伤害到孩子,可实在舍不得幼崽那温热的体温。如果不是叶清太困了,很容易发现,爹爹怎么都不会抱抱了。 以前把他抱得十分安稳,今天晚上他却像是一块小猪肉,被人掐着胳肢窝举着,手法很生疏,小孩子不是很喜欢这个姿势,忍不住哼哼两声。 裴玄也看出来了,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好半天才成功抱住。 他并不贪心,只享受幼崽在怀的片刻安宁,他知道天光大亮之际,他就会离开…… 可他忽略了一件事。 叶清迷迷糊糊之际,感觉到抱着他的这个人手有伤,好多遍体鳞伤的划痕,一剑又一剑。 他瞪着眼睛,他很困,很想睡觉,脑子成浆糊状根本转不动了,可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这些伤口,忍不住就哭了。 “爹、爹,你的手。” 叶清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他不清楚这伤口意味着什么,只一味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哗哗哗地往下流,沾湿了脸。 裴玄立刻收了手,不知所措。 为什么而哭,叶清也不知道,他能感应到乌沉沉的天幕、周遭萧瑟的群山还有滚烫的血。伤口狰狞,正汩汩从伤口处滚出,血珠不断往下流淌,还有满不在乎的心情。 苍穹之上,天道亲见这一幕,唯有一声叹息,他在捏叶清时,原原本本把那异世之魂带来,赋予对方根骨的同时,也给了他一些灵性天赋,让他可以感知一些东西。 叶清哭累了,以为在做噩梦,在爹怀里兀自睡着了。 天边逐渐升起亮光,吐露鱼肚白。 裴玄准备离开,黑夜是最好的保护色,他不能让孩子知道端倪。临走时,他以俯瞰之姿傲视云州城,发现城内鱼龙混杂什么妖魔皆有,他动了手,一路厮杀过去——他要庇护孩子一方天地,这座城里,他绝不允许有超越他的妖魔出现,他只能是此处最强大的存在。 他走了。 翌日待叶清醒来,小孩子看着父亲完好无损、修长的手,“咦”了一声,举起来放在头顶,想借着天光看清楚,又放在怀里仔细检查,“没有伤口……” 别说那刀剑痕迹了,一点点指甲印的伤口都没有。 “我明明看到了……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