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姝已坐在前往宝源寺的马车上闭目养神,一旁的阿欢打着哈欠,心道小姐修炼有为,就是不一样,一大早就揪着她出门,她开始连小姐要去哪里都还不知道,直到出发了才想起来昨天夫人说的关于宝源寺的事。
“困就眯一会儿,这里又没人约束着你守规矩。”姝已依然还是闭着眼睛,但仿佛能看到阿欢的表情似的。她一夜未睡,参汤起了些作用,腹痛好了些,腾出了更多的力气去蕴力融玉髓,好不容易暂时压制住了丹田处的暴动,今个又要赶路,未免有些精神不济,特别是一直听着一旁的阿欢打哈欠,差点倒头睡过去。
“奴婢不敢。”阿欢正了正身子,垂着头认错。
姝已摆了摆手,随意道:“有什么敢不敢的,只有想不想,听我的,睡吧,一会儿到了我喊你。”
阿欢心里一暖,暗想道,小姐对她真是太好了,她一定要服侍小姐一辈子。
小路崎岖,马车摇摇晃晃的,阿欢尽管有些拘束不太敢睡,还是睡着了。
姝已见阿欢睡了,才闭上眼睛安心的眯了一会儿。直到马车停在了宝源寺山下,姝已霎然睁眼,喊醒了阿欢。
“大小姐,这上山的路,马车进不去了。”车夫是府里的老人,名唤常德,以往颜姝已来宝源寺也都是他赶车来送,今日见颜姝已迟迟不下车,才朝车里恭敬地喊了几声。
阿欢迷迷糊糊地掀开车帘,转头想扶小姐下车,只见小姐非常迅速地从另一侧跳了下去。
常德见小姐走过来,躬身行了个礼,“大小姐,需要常德在山下等吗?”
“不必,你先回去吧。我打算在山上住几日。”
常德颔首,没有多问。
阿欢上前打算扶着姝已,姝已摆了摆手,先行一步。
“小姐,听说七星蛇还没被抓住,可能还在宝源寺附近,我们会不会有危险啊。”阿欢跟在姝已身后,左右张望着。
“不会。”姝已轻笑一声,别说区区一条七星蛇,就是来个杀手,现在也伤不了她了。这就是她起早出行,以防颜夫人安排侍卫随行的缘由。人带多了,暴露目标,反而麻烦。
山中静谧,两人一路上山只闻鸟啼声。
直至快到山顶,才听到寺院里的撞钟声,空谷回响。
两人一进大门,就有一个小沙弥上前接待,姝已礼貌地喊了声小师傅。
“施主今日来的早,刚好可以看到日出,宝源寺居于这山顶,风景一片独好。施主要去看看吗?”
“好啊。”姝已答应的爽快,毫不设防。
小沙弥点头引路。
阿欢跟在小姐身后,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日出,小姐是来看日出的吗?
几人行至半路,一个穿着僧衣,但长发飘逸,面容灵动的小姑娘上来就拉起了姝已的手,撒娇道:“姝已,你终于来了!”
姝已愣愣地盯着她看了许久,才想起,这位女子是颜姝已唯一的朋友,月萤。月萤是个孤儿,但从小在宝源寺长大,长相兴许是沾染了佛气,美的特别有灵性,可惜,年纪轻轻的就病逝了,算算时间,大概也就是年关过后吧。
“萤儿,好久不见。”姝已对待将死之人,多了些怜悯。
“是啊,你好久没来寺里了,你再不来找我,我都想下山去找你了。”月萤抱住了姝已的胳膊,并未察觉到她微微僵硬的姿势。
“既然有月萤师姐在,那便让月萤师姐引路吧,小僧先行告辞。”小沙弥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后返身向回走。
“山上最近有什么异样吗?”见小沙弥离开,姝已试探着问道。
“没有什么异样呀,不过,倒是前些日子发现了一条西域特有的毒蛇,叫什么,七,七星。”月萤挠了挠头,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蛇的名字。
姝已也没着急替她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月萤,特别的有耐心。
后山有一片断崖,视野开阔,确实是个不错的看日出的地方。
“你每天都来吗?”姝已看向正站在她身旁高举双臂,闭着眼睛沐浴阳光的月萤。
“不是,我很少来后山的。今日是刚好碰到你,我才一起来的。”
姝已心中暗笑,她一早来了,谁也没见,直接被小沙弥带着往这后山来,还能恰巧碰上月萤,这事可真是有趣。
“那我从前经常来吗?我有些不记得了。”
月萤迟疑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着姝已。嘟了嘟嘴,娇声道:“嗯,据我所知,你一次都没有来过后山,你以前每次来这都与我形影不离的,你忘啦?”
阿欢见状,连忙解释道,“我家小姐上次从树上摔下来,伤了脑袋,有些事可能记不得了。月萤小姐别介意。”
月萤听到此话,憨憨地笑了笑,“我当然不会介意,姝已可是我最好的好姐妹。”
姝已站在那里,沉沉地望向远方,月萤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上前摸了摸姝已的脸,“我听闻七星蛇的口液腐肉蚀骨,姝已你的脸竟然恢复了,可真是太好了。”
姝已握住她的手,自然地把它从自己的脸上挪开,像是安抚一样拍了拍,“嗯,小侯爷寻来了生肌膏,效果挺不错。” 她根本没接那瓶药,但此时拿来当借口再好不过。
“都怪那七星蛇害的你遭了这么多罪,这次我要帮你一起抓,把它碎尸万段,才算是帮你报了仇。”月萤脸上神情忿忿,像是一个很为朋友仗义出头般的小朋友,连腮帮子都气鼓鼓的。
但姝已听到她那句碎尸万段倒是有些惊讶,她确实不知以前月萤是个怎样的人,颜姝已的记忆中关于她,也仅有一些零碎的片段。但在佛门中长大的孩子,怕是不该说出这样的话吧。
姝已轻笑,“没有必要为我冒险,万一你被咬了,和我一样毁容了可就辜负了你这张脸了。更何况,这里的那条,和咬我的那条,不是同一条。”
“你怎知不是同一条?”月萤的脸出现在姝已面前,双眼圆溜溜的,长睫毛扑闪扑闪,宛若不知世事的孩童。
姝已还未回答,身后不远处的草木突然发出淅淅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在靠近。
姝已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