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翊收到信时,院中正闹得鸡飞狗跳。自那六位嬷嬷回宫复命,还没等皇后再派人来,九川公主就称病见不得外人,皇家派来了御医说是为九川公主看病。实际上,谁也没能见到九川公主。
全闹到褚翊这来了,他索性直接搬到了姝已房里,院门一关,图个清静。
拆开信前,褚翊的心情有一丝微妙。甚至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姝已竟然会开始给他写信。
然而当他看到信中内容时,面色就不那么好看了,她竟然是为了府中那块血幽。别人不知道血幽的来历,他可是非常清楚的知道血幽的重要性。但是事出紧急,如今成济需要保命,比起血幽,还是颜家更重要一些。褚翊开了库房,走进地下室,昏暗的室中有一处高台,其上散发着幽幽的红光。明明是一块看起来不大的玉,不等靠近就能感受到那股阴森的气息。褚翊拿出一个袋子,将袋口覆于其上,裹了起来。
“阿城。”
“在。”阿城应声而到。
“紧急将这包裹送往左州军营,记得一定要亲自送到姝已手里。”
阿城得了令,就开始马不停蹄地赶往左州。
而左州这边。军营里几位将领正围坐在一起议事,氛围全所未有的严肃。
“现在具体的情况如何?”姝已见大家都没说出什么可行的战术,出声问道。
“有些不妙。先前击退了他们一支小军队,本来士气高涨,但前营出事,你兄长受伤,将士们死伤惨重。如今别说主动出击了,我们能不能防守住都是个问题。羌衣那边估计会一鼓作气攻打过来。”颜萧回答道,从石崖战败那一刻,注定会是这个局面。
“父亲,我请命为将,上阵杀敌。”姝已突然起身,抱拳请示。
本来她不欲参与凡人的战事,修炼者,别说一支军队了,对付多人凡人都不会有压力,但若是用术法,有违六道法则,一旦触犯了天道,他就再也无法回上界为小公主报仇了,在她足够强大之前,不能让天道察觉到她的存在。不过如今有鬼族掺和,她实在是好奇,羌衣那边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坐镇。
“不可。颜小姐,你一介女子怎可上战场。更何况你千金之躯,若有闪失,就是我等的罪过了。”还未等颜萧开口,一旁的军师抢先劝阻道。面上似是担忧,但话里话外都是认为她一个女子上了战场只会给大家添麻烦。
几位将领也连连摇头表示不赞同。
颜萧沉思片刻,“姝儿,我知晓你如今的武力,应是在我之上。为父很自豪,若你上战场,定是巾帼不让须眉。但请将之事,岂非儿戏,需得奏请当今圣上,获得应允才可啊。”
姝已上前一步,拧眉叹道:“父亲,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可以替哥哥上战场,届时不提起我的名号,只要我从今日起以颜成济的身份率领众将,定可打敌军个措手不及。”
姝已说话时的音调上扬,显得整个屋内压抑的氛围都明媚了起来。
颜萧眼角含泪,听此一番话,甚为感慨,女儿真的长大了。可如今血幽未到,颜成济危在旦夕,他不能再把自己的女儿再搭进去了。
“让我再考虑考虑吧。”颜萧没有立即回答。军师也在一旁附和着让姝已不要意气用事。
就在这时,账外传来一声呼喝。
“报!前方急报!”
颜萧一下子站起身来,虽然憔悴但威严不减,“进。”
“将军,前方探子来报,青衣大军来袭,距我们不过百里。”
众人面面相觑,眼里皆是悲怆之色。
颜萧吼道:“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立马备战,全力守城!”
“父亲,如今情况危急,不要再考虑了,让我代替哥哥吧,只有这样才能稳定军心。”姝已拉住颜萧,再次提议道。
颜萧咬了咬牙,无论他再怎么不愿,但颜家子女就算牺牲,也一定要保住这城中的百姓。
“好。”
姝已得了令,径直前往颜成济的帐中,帐帘上串着的红线和铜钱随风摆动。那是她为了防止鬼气再度入侵而做的防备。
床榻上,颜成济脸色依旧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但胸口蔓延的黑线暂时止住了扩散的趋势,姝已没有告诉颜萧,她偷偷给颜成济喂了点她的血。她的血中有部分血幽的玉元,可暂时压制。但也只是暂时而已,即使黑线没有蔓延,鬼气依然在不断侵蚀着颜成济的血肉,他最多撑不过三天。但愿褚翊能尽快将侯府的那块血幽送来。
姝已换上了男装,穿上了颜成济的铠甲。这一年以来她的身高长的很快,戴上面具竟然也和颜成济差不了多少,只是比颜成济偏瘦了些,不过军中人很久没见颜成济,都知道他受了重伤如今在养伤,因而瘦了些也是理所应当的。
姝已去找颜将军时,他正在部署防御。
“父亲。”
颜萧被吓了一跳,面前之人穿着铠甲,颇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气质,但很快颜萧就认出了这是戴上面具的颜姝已,叮嘱道:“姝儿,你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父亲,在外就称呼我为成济吧。”姝已压低了声音,摆明了是要将扮作颜成济这件事进行到底。
颜萧点点头,“成济,战事迫在眉睫,我们现在需要一支先行小队去勘察一下,但有直接遭遇敌军的风险,你是否愿意领兵前去?”
“父亲,能把附近的地形图给我看看吗?”姝已对周围不是很熟悉,若她贸然前去,恐怕不妥。
“好。你先准备准备,其他将士,任你差遣。”颜萧将怀中的一张地图和令牌交给姝已,此时他也不再觉得面前之人是自己的女儿,而是一名即将为国和羌衣做生死之战的将士。
姝已接过,郑重地朝颜萧鞠了一躬。
姝已的记忆力很好,不过片刻就将地图上的地形和路线记于脑海之中,并从中找了个关键的位置。
姝已集结了颜成济手下的将士,正在挑人。先前揭发李志罪行的小将跑了过来。
“卑职自请加入小队,前往勘察。”小将虽身形羸弱,但眼神坚定。
姝已轻声问道:“此次前去,有一半的概率会折在半路上,你不怕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