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端拿过瓷盘里被傅明也放下的甜枣,一手禁锢着傅明也的下颌,非要他将甜枣吃进去。
她都这样低声下气地哄他了,怎么这人一点不识好歹!
傅明也拗不过她,从赵云端手里接过,神情愤恨地咬了一口甜枣。
酸死了!一点都不甜!
也不知道她这样强势的性子是怎么养出来的。
赵云端见傅明也皱眉咬着甜枣,还得意满满地说:“吃点甜的,就不生气了。”
一旁被孤立的林玄倒是第一次见郎君与女郎这般相处,不过想来也是,赵云端她本就不是世俗女子,与那些贵女不一样也正常。
赵云端拿过一旁的地契,察看一番,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只是签署人的名字是傅明也。
但她既然想隐姓埋名地调查着一切事情,还是不要暴露较好。
不过,看来傅明也也是个老实人,竟真的替她办好了事。
“日后我发了财,不会忘了你的。”赵云端拍拍傅明也地肩,承诺着。
傅明也撇过脸,他才不会相信一个骗子的话。
赵云端从案几上搬来了纸笔,放到傅明也面前。
目前,在她看来,傅明也这个人是十分别扭的。不会说话就算了,连手势也不做,让人全靠他神情猜测他在想什么。
赵云端长在军营,从来没见过像傅明也这么别扭的郎君。就连军营里的几个谋士君子,虽然心思深沉,但日常相处上也是相当直爽的人。
傅明也比她一个女郎还要别扭。
“那个小女孩怎么样了?”赵云端问道。
一旁的林玄听了也凑上前来。
赵云端拉过傅明也的手,将毛笔塞到他手心。
赵云端的手心有着练武留下的薄茧,而傅明也是手指上有不少做农活留下的痕迹。傅明也屈指,指尖从赵云端手心划过。
傅明也受不了二人目光炽烈地看着自己,只好提笔写到:
“醒了片刻,但无药可救。”
赵云端见了纸上的字,叹口气。
她已尽力相救了,却没办法从阎王爷手中抢人。
而林玄却不识几个字,急忙问着赵云端:“傅郎君写的是什么意思?”
“女孩在巷口的医馆里,大夫却救不了她。”赵云端解释道。
林玄后退半步,双眼红红地望向赵云端,“小妹可怜,是大族养着的药人,看着快死了就丢到此处。”
难怪,医馆的大夫都说她体内毒素混杂,根本无法为她解毒。
大梁建国百余年,世家大族权力深大,其中关系错综复杂。养药人之事,各家族都心知肚明,或许还有更令人恶心、难堪的事未曾被人知晓。
药人,大多数都是从孩童四五岁开始养着的,灌下不同的毒与药,观察在孩童身上的反应。
以此来为世族中人试药、解毒。
赵云端闻言,怔愣一瞬。她未曾听闻过养药人之事,只有军营中的异族女子爱与医士捣腾毒与药,却也从未用活人当过试验。
傅明也见赵云端被吓到的样子,很是惊异。
原来在他眼里见怪不怪的事,她的反应却这么大。
赵云端不说话,只听着林玄解释着世家养药人之事。
傅明也斜睨着赵云端的神色越来越沉,突然用笔端敲了敲案几,打断了林玄的话。
林玄见着傅明也一脸不耐,立马噤声。
赵云端神情有些呆滞,像是在这样残酷的事情从还没反应过来。
他们在战场厮杀,拼的都是真刀真枪,全然不是使这样阴毒的手段来折磨孩童。
赵云端抬眸,在院子里望着明亮的天,原来阳光只能照亮一处,廊下的阴湿丝毫不被影响。
稍顷,赵云端破口骂道:“一群蠢货对孩童下手,还做什么人?”
傅明也听到赵云端骂人,反而笑了。
也只有像她这样热血冲动的人,才会对这样的事如此愤恨不平。
赵云端见傅明也像是在嘲笑自己,狠狠地盯着他,威胁着,“你笑什么?不准笑!”
傅明也扬了扬眉,收了笑。
若是他当年能遇到赵云端这样的人,或许他那几年的人生会好过许多吧?
只是可惜。
——
午后,赵云端和傅明也清扫了院子,两人留在此处,守株待兔。
林玄听了赵云端的吩咐,先去医馆照料小女孩了,毕竟女孩与他更为亲近一些。
可惜的是,大半日过去,竟然没有一个顾客登门。
赵云端舀了几碗稀粥给铁笼里的人灌下去,吊着命。他们如今被赵云端为了迷药,像是活死人一养被关在里面,神志恍惚。
赵云端正欲将碗端进房里,空着的手里就被傅明也塞了一张纸:
“你身上好难闻。”
赵云端低头闻了闻,确实如此,也不知那荷君在衣物上用了什么熏香,效果竟然能这么长久不消。
“你忍忍吧。”赵云端朝傅明也翻了个白眼,嘟囔道:“我又没有别的衣物可换。”
她穿着荷君的衣物,看起来并不合身,全然没有那套粉色的衣裙合适。
傅明也揉揉眼角,他从医馆来这儿也只带了她在乎的银钱和地契,将别的物品都放在了医馆里。
“你何时离开?”傅明也又写道。
赵云端将碗放在案几上,支着双臂,凑近傅明也,“你怎么老是问我这个问题?”
傅明也躲过她的眼眸,不语。
若是能早日将她送回月州,那他的因果也就算告一段落了。
赵云端正欲追问,铺门被人敲响。
来人约莫四十来岁,身穿宽袍锦衣,面相刻薄,赵云端一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身后还跟着不少仆从,不知是那个世家大族的人。
“你是荷君?”中年男人语气疑惑。
他未曾见过闻州的荷君,却听人说过荷君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怎会是面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