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偌大的屋子一下就空了,只剩下许安玥兄妹俩,以及一碗颂茗刚煎好晾的差不多的药。
许安玥盯着那褐色的药汁,眉头蹙起,满脸拒绝:“二哥,能不喝吗。”
“刚答应祖母的话就忘了。”
许安玥认命的将药一饮而尽,苦药入喉,她猛地打了个冷颤,巴掌大的小脸纠成一团:“唔好苦”
许安玥向来喜甜怕苦,最不喜欢的就是喝药了,每次喝药都是能躲就躲,能托就托,哪怕上一世入宫,也是能不吃药就不吃。
许安琰笑着将一旁的蜜饯递给她:“每次让你喝药,就撒娇装可怜,我们兄弟几个费劲巴拉的想着法的给你把药灌下去了,还得被你告状挨骂。”
许安玥撅着嘴不满的嘟囔着:“谁知道是不是杜正记仇啊,每次开的药都苦到仿佛把世间所有的黄连都放进去了。”
“你还说呢,谁让你带着太子胡作非为啊,杜正好不容易养活的兰花被你一盆水直接浇死,那花可是父亲好不容易找到送给他的,世间少有,他能不疯吗。”
“我那不后来赔他好几盆吗,再说那花我也花了好久又重新给他养活了。”许安玥吃味道:“而且那么好的花,父亲怎么不留给我,偏心。”
“你瞧瞧你这满园春色,花树都是父亲当年亲手选种栽培的,宫里没有的花,在你院中都能找到,你去问问京城哪家姑娘不羡慕你。”许安琰揉着她的脑袋,一脸的宠溺。
许安玥难得笑得这么开心,上一世困于宫墙之中,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一切情绪,活的如同傀儡一样,远不如现在这般逍遥自在,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她在宫里时也终于明白为何姑姑会不开心。
那偌大的宫墙就是个笼子,外面的人总是心生向往,却不知宫里多的是想飞出来的人。
无忧推门而进:“二少爷,姑娘,安阳王来了。”
许安玥收了笑意,转头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许安琰:“安阳王,谢家?”
“阿郴把你送回来的,这几日光顾着担忧你,倒忘记他了。”许安琰吩咐道:“请他进来。”
“是。”
不一会儿,一个男子裹挟着满身的寒气,在门口处抖了抖身上的白雪,又等寒意尽数散去,这才走上前。
隔着珠帘,许安玥抬头望去,来人披着雪白色的狐毛大氅,里面是月白色的衣袍,长身玉立,眉如墨画,目如朗星,这世间所有美好的词仿佛都是为了形容他,周身清冷的气质仿若误入人世的仙君。
饶是在被世人称做许家双星之一,惊艳才绝,性格洒脱的许安琰在他面前,也要被那周身的气质略微比下三分。
谢郴褪去大氅,脸上布满疲惫,只是看到床上的许安玥后,才有些许的笑意:“阿玥可算是醒了。”
许安玥偏头看他,不由的心中涌入一股熟悉:“王爷,我们很熟吗。”
谢郴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看向许安玥,对她说的话感到一丝诧异。
许安琰笑道:“不过两年不见,阿郴变化也不大,你倒也不至于认不出来吧,以前可没少跟在他后面喊哥哥,我们兄弟几人怎么说,都不见你改口的,今日是怎么了。”
“可能是我睡迷糊了。”许安玥心不在焉的回了声,然后低垂着头玩着手腕上的念珠,不禁心中疑惑,她对这谢郴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啊,她所有的记忆里都没有这号人物。
不过谢家,她倒是记得,谢家原是前朝大族,一生为民,镇青州守边境,一直都深受百姓爱戴,当时开国皇帝与谢家家主一见如故,破例封其安阳王,还赐婚他和自己的胞妹,而且说起来,谢家应该是这么多年来皇家唯一没动过的藩王了。
谢家当年曾遭受重创,险些灭族,最后是谢婉容以一己之力给撑起来,许家当时于危难之中伸手相助,谢许两家也算是有过命交情,只是谢家这些年甚少入京,又从不掺和党派之争,一心只守青州,这才慢慢淡出朝堂。
青州是边塞重地,是大祈抵抗西南最重要的一道防线,上一世景沐郁这人脑子不行,不在乎天下百姓,一门心思的想要揽权,不顾老臣们的意见,非要收回青州,最后他似乎是成功了,可是西南的铁骑也因为没有谢家的镇守而踏进了中原,
许安琰将手旁的小暖炉递给谢郴,又上下打量着他:“人不都抓到了吗,怎么感觉你今日怎么比昨天还累啊。”
谢郴揉着眉心骨淡声道:“吴冲死了,死在他家书房,今早才被小厮发现,昨夜审讯刺客,他们一口咬定说只是要刺杀太傅,其他一概不知。”
“吴冲。”许安琰低语一声,然后回头看了眼许安玥,蹙眉道:“先不说这个,阿玥那日你从公主府出来后,发生了什么还记得吗。”
“发生了什么。”许安玥倚靠在软枕上,垂眸看着锦被上的绣的栩栩如生的鲤鱼,有一瞬短暂的迟钝,脑海中慢慢涌现记忆,然后慢慢开口道:“那日我从阿鸢府上出来后,趁着天还没黑,就转道去了东市的春晚香买些糕点,然后走小道回府,走到一半时,马车突然停下,紧接着就看见,看见。”
谢郴温柔的嗓音骤然落到许安玥耳边:“你看见了什么。”
“有一个人满身是血倒在路边,初一去扶他时,突然就冒出了几个黑衣人。”许安玥想了一下说了出来,然后转头透过珠帘看到谢郴略微苍白的脸色,不由的莫名担忧,她随即话题一转:“那个人他还好吗。”
谢郴带着遗憾叹气道“那人是户部郎中崔玉浩,伤的太重没撑过去。”
“很抱歉没能救下他,那些人发现我和无忧在车上,初一一个人有些分身乏术。”许安玥的眼眸中蒙上一层淡淡的郁色:“不过那几个人很奇怪,目光呆滞,不怕疼不怕死,像个没有感情的傀儡,只知道杀人。”
“傀儡?那又是谁杀了他们。”
许安玥垂下眼帘,摇摇头道:“不知道,我当时有些害怕,就没注意。”
许安琰似乎想到什么:“难道是蛊人。”
“蛊人?若是京城还藏着不少这样的人,那可就麻烦了。”谢郴眉头越皱越深,望向许安琰下意识的问了句:“魏寻还没醒吗。”
许安玥乍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