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
贺老伯稳了稳声气儿,又道:“蓉蓉出去,招待招待你姐姐们,我再同宋公子说两句。”
“哎”,蓉蓉答应着,忍着泪,起身出去。
宋子星方不觉得,这会儿想起登阁拜相,不知怎地,心里跟火烧似的。心里焦灼,面上更忍不住红了眼眶。
贺老伯动动浑浊的老目,察觉到他的变化:“其实,我有一事不明。公子风仪俊朗,天资超群出身又极显贵。为何近来常有恍惚之色,可是有什么不便言说心事。贺家以若有托公子,犹不能报公子之恩。我是将去的人了,也算看了半辈子人事儿。公子同我说说,若有什么法子,我无不尽心的。”
宋子星心中猛然大动,眼泪盈上,几乎夺框欲出。犹豫再三,撩袍跪下:“若您大恩,我愿为蓉蓉假父。”
他这句话,声音并不低。不独贺老伯,外头蓉蓉、采菱、娇娇俱听见了。
时人多以养父称作假父,贺老伯以蓉蓉托孤,原便是叫宋子星做蓉蓉假父之意。
今他如此说,众人皆有些惊诧,不知他另有何意。
宋子星的泪终于夺眶而出,珠线似地流至颌角。晶莹两滴,欲落不落。
青年人的声音清冽而颤抖:“我宋氏一门,遭人暗害。父死子困,前次科甲的文章,我求碧梧书院山长看过。落榜之事,恐系小人刻意而为。求您,许我借蓉蓉父亲之名,再登科甲。报得大仇,来世今生,结草衔环的人,当是我宋氏满门。”
他话说得凄切而有力,颤抖中带着坚毅,似是思量许久。
娇娇在外头听着,直接木在当地。慧芳知道些内情,可并不多,今听他亲口说出来,也呆住了。
采菱和蓉蓉离得近,目瞪口呆下紧紧抓住了彼此的袖角。
宋子星沉沉跪在地上,流了满面的泪。贺老伯惊诧过后,动动老目,眼皮开阖几次,亦流下浊泪。
外间流云动了动,日影暗下来。似乎起了风,呼呼吹着窗扇。糊窗户的棉布发出“哗哗”声,里头人静听着,仿佛在听一支曲子。
贺老伯抬了抬手,又仰了仰头,终于发出一声沉沉叹息:“天下中冯京,天上中马凉。①公子已为我贺家家主,贺家一切,但由公子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