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再次黯淡。
风习习有些失望,这白玉京的结界果真是牢不可破。
她看了眼黯淡无光的竹笛,正要收起,竹笛忽然散出淡淡光芒,飞离她的手中。
风习习喜不自胜,伸手抓住竹笛,带着喜悦,有些不敢置信地轻声喊道:“兄长?”
竹笛那头很安静,风习习紧张得手指渐渐收拢。
片刻,竹笛传出一道温润如玉的轻唤:“小六。”
听见熟悉的声音,风习习激动得险些不能自已,莫名地眼眶开始发热,语气也带上了哭腔:“兄长,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来接我呀?”
光芒闪烁了两下,又沉寂下去。
风习习握紧竹笛,扶着楹柱蹲坐地上。
良久,竹笛才再次响起她所期待的声音。
“小六,原谅阿兄不能陪在你身边,你放心,再过不了多久,阿兄就会来接你回家。”
风习习咬咬嘴唇,低头轻嗯一声。
“以后,阿兄不会再让你受苦。”
听到这句话,风习习莫名的乐得笑了一下:“好,我相信兄长。”
须臾,竹笛周身的光芒一暗,再无声响。
风习习知道兄长已经不在,她收起竹笛,捂着脸无声哭了一会,又仰头望向上空半明半昧的星子。
她知道这只是兄长安慰她罢了。
她闭上泛红的双眼,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想太多。
可心里的那道声音不断地响彻,一遍又一遍。
“你兄长抛弃了你。”
“你兄长抛弃了你。”
“你兄长抛弃了你。”
她捂住耳朵,那声音却从心底升起,如同魔咒。
它所言正是风习习心中最隐秘的痛处。
“不是的!”她睁开眼,看着眼前昏暝,大声辩驳:“我兄长没有抛弃我,他会来接我,会接我回家的。”
“是吗?可我看见你被困在这里,真可怜啊,你兄长明明知道,如果他真的关心你,怎会把你丢在这里。”
“我——我——”她一时语塞,心中慌乱迷茫。
“我……我只是暂时被困在了这里,兄长会接我回去。”
“几时接,他从未说过,看看你自己,满身是伤,难不成他想利用你的死来讨伐天族?”
无端而起的声音充满嘲讽,句句戳心,风习习鼻头一酸,若真是这样,她……她不就是被兄长抛弃了吗?
她低下头,眼泪立时湿了眼眶。
兄长是在利用她。
她会死。
她是羽族的公主,如果能牺牲她一人,而保全全族,她愿意,可为什么要骗她,给她希望呢?
为什么!
一缕黑气自她裙角攀延而上,似藤蔓、似绳索缓慢地侵蚀着她周身的仙气。
少女仿佛被夺去了神志,双目呆滞。
就在黑气蔓延至她胸口之际,一片金刃落下,黑色顿散,笼罩在她周身的漆黑顷刻化作碎屑,消散在明亮生辉的水光中。
风习习不适应地眯了眯眼,这才发现自己站在一方水池里,池水中心的黑色昙花妖娆地摇曳着。
她擦擦眼泪,看着这朵眼熟的黑色昙花,忐忑地伸出手。
将要够着,手腕被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抓住。
“小心。”
风习习恍了恍神,目光不由自主顺着这只清凉如玉的手看去,就见一双温柔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此物有毒,不可触碰。”青年松开手,转而虚傍着她的肩,轻轻地将她带离冰冷的水池。
风习习定定心神,忙缩回手,不好意思的瞟他一眼。
青年的注意力全放在水池里的那朵昙花身上。
见他专心施法修补着水池上的结界,风习习大着胆子抬起脑袋,歪头认真地打量他。
天上地下,从未见过如此清绝出尘的神仙。
结界修补完整,青年敛袖转过身,对上她痴愣的面色,眸色透出些微诧异。
风习习一愣,随即想到自己方才哭过,双耳骤热,赶紧把手捂住脸,背过身蹲下去,极尽全力把头埋进膝盖。
为什么这么难堪的时候,会遇到人呢。
“你是……凤族?”
清润的声音落在她头上,风习习点了点头,而后周身一僵,猛地摇头。
“我、我不是,你看错了。”
话音落下,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无碍,我知道,起来吧。”
风习习恨不得低着头爬出去,哪还敢起来面对他。
见她鸵鸟似的埋着头,不肯起身,他无奈地走到她身前,半蹲下身,伸出手,虚虚覆上她受伤的手臂。
风习习感觉手臂微微发热又有一丝痒痒,她慢慢地抬起脑袋,看向自己手臂。
里面的伤正在痊愈。
她咬紧唇瓣,压下心头莫名翻涌的酸涩,瓮声瓮气地细声道:“谢谢。”
青年微抬眼眸,对她湿润的眼睛,微微一笑。
风习习的脸不由又开始发烫,她掩下眼帘,脸微微一撇,避开他的目光。
片刻,风习习便感觉周身暖融融的,像是晒饱了太阳。
身上留下的暗伤全都被治好了。
她下意识摸向脸颊,散去屏蔽知觉的法术,才觉里面不痛了。
她不敢置信地睁圆双眼。
“已经好了。”他笑吟吟地看着她,不带任何轻佻,眸色温柔,温声赞美:“很漂亮。”
闻言,风习习的脸火烧似的,轻轻抬抬眼皮,看他一眼,小声道:“谢谢仙君。”
青年莞尔,随即起身,笑着朝她伸出手。
风习习害羞地把手递上去,小心翼翼地搭在他的指节上。
他的手明明那么清凉,却烫得她全身发热。
“你……你是哪儿的仙君啊?”
她来白玉京少说也有百年,从未听旁人提过摘星殿有一位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