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从来没有当任何一个人心理老师的癖好,他只觉得厌烦:只是一个梦中的所谓挚友的逝去,又怎会在人心中留下如此莫大的苦楚,让人甘愿地付出自己可能的健康和未来,以期惩罚自己的无能为力呢? 他盯着因疲惫而坠入梦乡的女孩的睡颜,心中升起了一股由衷的烦躁。艾伯特有天赋、有能力、甚至还有野心,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因为一个触不可及的无名之辈断送自己的未来?她没想过为自己的未来负责吗? 斯内普没有对小孩的耐心,他认为他对艾伯特的优待只不过是对于一个上进的、不让他感到麻烦、甚至能够为他提供便捷的优秀学生的正常优待。但艾伯特现在的做法让他失望了。 她已经十三岁了—— 想到她的年龄,斯内普才猛然将他的思绪拉扯回来。女孩一直以来把控的距离和行事作风都太过——超出她本身的年龄了,从最初的直面巫师内部的重要分歧,到后来的魔法学习,她的每一步都走的深思熟虑——这太容易让人习惯性地忽略她原本的年纪了。 斯内普的嘴角猛地向下沉,他发觉自己的判断居然被一个孩子的表现给混淆了,这不正常。艾伯特往常的表现太好,让人忽略了她还处在一个容易受他人影响的、还未完全建立起属于她自己思想的阶段。但好在现在挽回还来得及,这样一个满足斯内普雕刻要求的璞玉,内里的思想还未被他人捷足先登,这次的意外仅仅只是一个小插曲,绝不会影响她的发展路线。 他尝试抽走艾伯特紧拽着的袖口,但失败了。他只好脱掉了这身黑色的衬衣,转而换上了更为休闲的黑色T恤——他现在准备进一步修改药方了。 而克劳尼此时正站在熟悉的迷雾中,迷雾的对面是她最熟悉的人。 她惊喜地喊:“格林!” 那个熟悉的面孔裂开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笑,随即失去了颜色,变得一动不动了,那双异色的瞳孔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浓雾一层接着一层,不断地翻腾着他们的过往。 “你可以在必要的时候信任他。”格林漫不经心地说,就好像他只是随口提起了这个话题,“如果你没有自己想法的时候,你可以信任他。但如果你有自己的想法,而与他的想法相悖,相信你自己。” “这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回报的请求。” “在你有能力的情况下,帮帮他,无论什么事。你可以当做对我的回报。当然,做不到也没有关系,你自己是最重要的。” “我不想看这些。”克劳尼用手把这些混乱的景象拍散,他们就像被预先设定好了程序一般,一会儿又一会儿地重新聚集起来,“他在哪?” 她坚持不懈地询问着。 “他在哪?” 她和迷雾僵持了很久,但梦境里从不告知时间的流逝。最终粘稠的白雾还是妥协地扩散开来,露出了她最熟悉的地点。 格林还是像她上次离开时的那样,安静不动地,用着格外扭曲的姿势躺倒在他那张破烂的床板上。等她如今回过神时,她才发现了不远处那个年老的家养小精灵血迹斑斑的尸体,那些血液早已凝固,在那个瘦小而年老的身躯旁汇成了一洼,那张类人的脸上充斥着愤怒与恐惧夹杂的表情,即使在生命的最后一秒,他还尝试着反抗那个看上去所向披靡畸形人。 她安静地躺倒在格林的身旁。 “其实你喊我克劳尼也没错,你猜对了。”她对着斑驳交错的天花板自说自话,“女孩的名字就是这样的。” “格林。”她说,“如果这是未来,我一定不会让他发生的。” “我很抱歉,我什么都没做到。” 她感觉自己的耳朵旁边湿漉漉的,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流进她的耳道里了,于是她赶忙又坐了起来,面对着老人躺倒地方向狠狠地揉了揉眼睛。 “你能不能不要死。”她委屈地控诉道,“我其实很害怕,也很难过。” “你是我很重要的人。” “我不理解,我不理解!为什么!”她原本听上去还算是平缓的絮语逐渐变成了饱含着不解的愤怒,“为什么!!!” 她还是不能接受自己日夜会见的老师就这样轻易地消失在了她的人生中。直到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之后的每一个夜晚,她都回不到那个能自由交流的曾经。直到那具僵硬的身体开始逐渐浮现出青紫色的纹路和斑点,她才意识到,那些短暂而快乐的日子真的结束了。 斯内普教授改良了魔力稳定剂的配方之后,虽然魔药的味道依旧难以入口,但先前那种如同依附在骨髓和每一寸皮肉里的痛苦却不再出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酥酥麻麻的痛痒感。她坚持服用了大半个月,普通咒语的施法已经没问题了,但斯内普依旧严令禁止她使用任何需要大量精确控制魔力的魔咒。期间教授还带她回了一次家,陪她去看望刚生产不久的达芬女士,但那时距离开学已经很近了。 朋友们还寄来了关心的信件——这几位家中都有在魔法部工作的小巫师消息非常灵通,很快就听说了克劳尼学龄时魔力暴动的事情,克劳尼给他们一一回了信,告诉他们不用担心她的情况。 直到开学的前几天,她都一直待在斯内普教授的家里。黑猫布莱克少见的没有对克劳尼的行踪发表任何意见。她对于这个假期的回忆就是魔力稳定剂的腥臭味、各种草药的形状和香气、魔药成品的亮色和斯内普那张硬板板但偶尔会浮现出一丝满意的脸。 邓布利多先生偶尔会来拜访他,顺便看看克劳尼的情况怎么样,福克斯很不喜欢她这种低迷的样子,连他们初识时的老鹰捉小鸡都玩不起来了,它跟着邓布利多来了几次之后就生气地不再和老人一同前往拜访指针尾巷了。 开学时与朋友们的相遇让她感觉好受了一点,在霍格沃兹特快上她沉寂已久的内心难得地因为重逢的喜悦欢快跳动了几下。 “你知道吗莱尼?”弗雷德和乔治像往常一样姗姗来迟,火车开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才找到了克劳尼和塞德里克,“哈利波特来我们学校了!” “哈利·波特?”克劳尼盯着男孩们兴奋的脸,脑袋里蹿过一双祖母绿的大眼睛。 波特这个姓氏太常见了,全英国叫哈利·波特的人数不胜数,克劳尼对自己发散的思维感到有些好笑:无论如何,巫师界大名鼎鼎的救世主绝不可能被困在一个麻瓜家庭里,甚至在此之前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帮助。 想到哈利,她的心情又有一些沉重,她决定今年放假的时候要好好地和哈利谈一谈——他今年要上初中了,初中教育和小学教育完全不一样,如果不认真学习的话,很可能不在不久的将来就品尝到失败的苦果。他是一个很可怜的小孩—— “是的!哈利波特!”乔治和弗雷德交叠在一起,他们整齐划一地说道,“现在正和我们的小罗尼待在一起呢!” “咱们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