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克劳尼在往常的晨练的路上遇到了邓布利多,他笔直地站在那里,看上去像一颗僵硬的行道树。 临近夏天的早晨显得既晴朗又凉爽,四周好像都陷入了一片太阳初升前的冷白色之中——这是一个难得的晴天呢! 但邓布利多好像一点儿也不愿意享受这样的天气,他的脸看上去阴沉沉的,眼眶深黑,看起来可能一夜未眠。克劳尼原本猜想他是不是因为睡不着所以出来散散心,她正准备和他打招呼的时候,邓布利多却先一步开腔了。 “莱尼。”他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悲恸,“你过来一下。” “你还好吗?先生?”她停下了匆匆的步伐,一边大喘气一边叉着腰走到了邓布利多的身边,剧烈运动过后她还有些喘不过气来。 “发生什么事了?” “哦,或许我在这里不太好和你说。”他朝着城堡的方向扭了扭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校长室一趟吗?” 有什么事情需要邓布利多亲自过来和她说的呢?克劳尼想不明白,但她还是点点头,跟在邓布利多的身后走进了城堡。 清晨的城堡里安静极了,半夜里偶尔聒噪的画像们在这时候也大半都在补眠。有的没有在休息的画像们正八卦地看着这一老一少,企图听到一些什么可以当做闲时谈资的辛密。 偶尔在城堡里窜来窜去的,不然就是抱着书本来去匆匆的拉文克劳,不然就是正为了未来前程着想的高年级生,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人了。 无论是什么时候克劳尼看到这个场景都想要笑一笑: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在某些地方真的很相像,就像大部分斯莱特林不愿意早期一样,格兰芬多们也不愿意自己的美好时间被闹钟打扰——又或许他们都同样藐视规则,晚上蠢蠢欲动的夜游完之后一定起不来床。 他们穿过了丑陋但有趣的动物石像、旋转的楼梯,来到了温暖的办公室。室内和室外的温度差别很明显,但这种温暖对于运动过后的她来说就有些难以忍受了——她正想要为此做些什么呢,邓布利多一挥手,她身上的黏湿和燥热就被一阵微风冲刷一空了。 “哦!谢谢你!先生!”她抖了抖自己的衣领,顺着自然而然飘到她身后的座椅坐下,装满了凉水的水杯就贴心地飘到了她的眼前。她接过了这个上面印着小雏菊花纹的水杯,“爽到!” 清晨没有让邓布利多的精神状态看上去好一些,实际上,他看上去有些糟糕——黑眼圈在他略显年迈的脸上若隐若现,而他疲惫的状态看上去——好像一夜未眠似的。 “或许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和我说。”看到了邓布利多一直都没有缓和的严肃状态,克劳尼不由自主地想。 她整了整自己的思绪和衣装,合上了岔开的双腿,把瘫倒在凳子上的身子拉直,然后坐了起来。等她正襟危坐好后,她再把身体微微的向前伸,歪着脑袋看向正一脸严肃地坐在他最喜爱的漂亮宝座上的邓布利多。 “莱尼。”他抖了抖嘴唇,好像接下来的话对于他来说相当难以启齿似的。 “是的,先生。”克劳尼点了点头。 “我很抱歉。但我想你迟早都会知道这件事的真相。”邓布利多脸上的悲恸更加明显了,那双湛蓝的眸子都有些灰暗了起来,“所以我决定,还是在现在就直接告诉你。” 究竟是什么事情呢——邓布利多的严肃毫无预兆,期末考试刚刚结束,不会是她这次的考卷出了什么意外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下半年开学她不是完蛋—— “奎里纳斯死了。” “什么?”克劳尼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出了问题,她不确定地又重复了一次她的问题,“您说什么?” “奎里纳斯死了,孩子。” 邓布利多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摸摸克劳尼的头顶,但这时她的脖颈变得异常的灵活,她看把头用力往前一探,就躲开邓布利多的手。 她那双浑圆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就像一只不愿意让人抚摸的猫。 “这怎么可能——”克劳尼觉得这真的有些莫名其妙——考试刚过去没多久,前几天奇洛教授还监考了她的魔法史考试呢,这期间也没有听说过任何奇洛住院或者病情恶化的消息,这个突如其来的通知听上去真让人啼笑皆非! “是伏地魔,奇洛他让伏地魔入侵了他的大脑,寄生在了他的身上——他和伏地魔达成了共生关系。” “在昨晚,他想要去偷魔法石,从而创造长生不老药时,被哈利勇敢地阻止了——伏地魔想要杀死哈利,但哈利身上的、那来自他母亲的保护咒语保护了他,从而把奎里纳斯杀死了。然后伏地魔逃跑了,丢下了奎里纳斯。” 克劳尼觉得自己的脑袋成了一摊乱麻,邓布利多的寥寥数语里蕴藏了太多她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的事实。 “伏地魔?”克劳尼只是又重复了一边这个名字,“他之前在霍格沃兹里?” 邓布利多担忧地看着她:“他只是一个残魂,并没有生命,所以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寻求回归。” “所以?” 她呆呆地问:“这和奇洛教授又什么关系呢?” 看来她一时半会儿是没法理清这些了。邓布利多担心她再度发狂,从而引起假期里的事情。但这下她看上去特别平静。 他这时候反而希望她哭一哭或者闹一闹,或者像之前一样抱着他,希望从他这儿寻求一些安慰——这些他都能给她。他也理解这个善良又敏感的女孩对奇洛的爱与担心。但可悲的是这种爱或许所托非人——又或许——曾经有一段时间让奇洛想要迷途知返——但这一切都太晚了。 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奇洛因为一时冲动而造成了无可挽回的后果,邓布利多早就发现了,但他也无可奈何。 共生关系不止是分享生命,甚至会拉低了宿主的躯体健康与寿命,而这几乎是不可逆的。他想尽了办法也没想到如何将奇洛从泥潭里拉出来——即使在这期间奇洛做了无数能够让人发觉他的异常的事情——但即使他发觉了,邓布利多也什么都做不了。 奇洛或许无法意识到这一点,但伏地魔早就意识到了。如果他这一次成功,等待奇洛的也只是死亡而已,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伏地魔也不会愿意耗费精力去拯救一个已经失去使用价值的奴仆。 或许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的死去,等着他踏入那本就没有回头路的殉葬池。 邓布利多盯着面前正发着呆的女孩。 但有个人一直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还希望他能够回归正常的生活。 “莱尼,我们谁也帮不了他。从他做出了那个错误的选择开始,他就无法回头了。这个魔法是不可逆的——” 邓布利多眼神暗了暗,正准备接着开口说什么,女孩却低着头站了起来:“我先回去了,先生。” “莱尼——”邓布利多无奈地喊着她的昵称,“莱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