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敲那男孩的头:“我劝你别相信天上会掉下来免费的馅饼。”他往外边走,金楠木跟了上去,他边道:“小心是陷阱你还往下跳。”
金楠木跟着陈最后边儿走在回家的路上。
“陈最,你说他们说的那些人是上次来咱们家的那个人吗?”
“不知道,不关我的事儿。”
金楠木十分无语:“那你走慢点儿等等我呀。”
他突然停下来,让金楠木撞到他背上,转身对着她哈哈大笑起来:“这可是你说的,别怪我哈哈哈。”
金楠木气得火冒三丈,追着他打。
两人打闹着跑到家门,却看到有人在和爷爷说话,爷爷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十分生气。
金楠木拧着陈最的耳朵,突然停下来凝神一看:“这不是上次来咱家那叔叔吗?怎么又来了?”
王年听见两人吵吵闹闹的声音,转过头来一看。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和爷爷说:“老先生,您再仔细想想罢,我也有一个儿子和您孙子孙女一般大,他们年纪还小,要用钱的地方也多,上学、找工作、结婚...什么都要花钱,您不为自己考虑,也为他们考虑考虑,现在科技的发展已经...”
王年还没说完,爷爷就操起一旁的棍子,喊道:“走开走开,我们才不稀罕你们的那几个臭钱!赶紧滚。”
王年的脸色微微抽搐,可以看出他在忍耐着。也许像他们这样的人,一辈子也没有人敢和他们大声说话过,可能连想和他说句话的人都得低声下气,卑躬屈膝。无可奈何,谁让他遇见的是陈最的爷爷,陈和。
金楠木看着王年从地上捡起箱子,从他们身边走过。
走过她的时候,他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神让她极其不喜欢。这种眼神不同于易良藏不住的恶,而是一种失容后的伪装,是袒露之后慌忙蒙上一层精致的纱。
爷爷坐下来喘气,看来是真的被气到了。
金楠木跑去给爷爷捶腿,道:“爷爷,别生气了,本来就是个小老头,再气下去就变成个老老头了。”
爷爷被她说得脸色缓和了些,摸着她的脑袋道:“还是我们木儿最乖了,行了,你俩去吃饭吧。”
两人一边往嘴里塞进饭菜,一边相互使眼神,见爷爷在一旁沉默着,都不敢说话。
陈最张了张口型:“你问。”
金楠木一脸无辜:“凭什么,你问。”
“你问。”
...
爷爷抬头看天,眉头耸得老高,突然道:“这天看似要变了。”
陈最看了看,的确,乌云密布,看来要下雨了。
“爷,刚才我在温川家,听说有人花大价钱买了很多人家的地,好像是要把上面的房子推掉,不知道要开发什么。”
他挑着盘子里冷掉的菜,却没有要吃的迹象。
“是刚才那个叔叔么?我看他拎着一个箱子,他不会也要买咱家的地吧?”
“陈最!”爷爷突然厉声喊道,吓得两人手里的筷子皆是一抖。
爷爷拿着拐杖往地上敲,金楠木从未见过这么生气的爷爷。
“你给我记住!我们做人,可以穷一点,苦一点,这些都没关系。但是做人要有尊严,要有骨气!想要什么,靠着自己双手去创造,去争取,得来的东西,我们吃着、用着心都是踏实的。要是为了一叠叠废纸,出卖我们的良心,出卖我们引以为傲的尊严,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如死了算了。”
“我们做木匠的,一辈子和草草木木打交道,为什么要尊敬它们?因为他们赏了我们饭碗,没有一草一木,能有我们做手艺活儿的人吗?做一件事情,首先最重要的就是尊重它,要细心要踏实要用心。”
说到这儿,爷爷突然软下声来:“陈最,你也不小了,要是以后爷爷不在了,你要把爷爷说的话记在心里。”
陈最突然特别生气,把筷子砸在桌上:“您好好的,说这儿干嘛啊?!”说完,兴许是觉得自己太过激了,于是他不敢看爷爷,只是死死盯着桌子,声音微微发抖:“你会好好的,会活一百岁两百岁,会一辈子对我唠叨,反正我不许你再说那种话!”
他的眼眶发红,刻意偏过头,但是金楠木还是看到从他脸颊滑落的晶莹的泪珠。
爷爷哈哈大笑两声:“傻孩子,哪有人会活两百岁?那不是变成妖精去了?”
“我不管,你必须活到两百岁!”
爷爷摇了摇头。
“爷爷倒不是生你的气,只是怕你少年心气重,被人利用了你的善良,拿去做坏事。”
陈最偷偷把泪抹开:“我才不会呢!”
爷爷沉了两口气,缓缓道:“那些城里来的人没那么简单。”
“起初王年借宿在我们家的时候,说要在我们镇开发度假村,改善百姓生活,宣传我们镇这些传统手工艺文化。我想这倒不是一件坏事,你看看我们镇上,温家造纸,我们家做木活,还有什么碑刻啊漆器啊哪一个不是我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要是发扬光大那真是立功立德了。”
“只是他们可没这么想啊,他们想的都是钱,都是利益,一点都不尊重我们的文化。是,他们买了那么多人家的地,给他们工作给他们钱,你知道他们给他们什么工作吗?”
陈最和金楠木都摇摇头。
“他们会建一个很大的工厂,到时候把咱们的年轻孩子都搞到那里,用什么轰隆隆的机器把这些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手艺都给取代喽。到后面这些孩子只能想到钱钱钱,造出模式化没有灵魂的东西,谁能沉下心来学我们这些文化?做好我们的手艺活,得靠这里。”
爷爷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