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黎的妹妹是个很勇敢很厉害的人，现在人在国外。
楚黎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自己的睡衣扣子，时值深秋，晚上天凉，江雅琳正想出声提醒楚黎小心感冒，却见楚黎脱下了睡衣，露出了里面单薄的吊带睡袍，与此同时，还有其左边身子大片大片的“树皮”一样极不平整，呈现淡褐色的伤疤。
江雅琳的脸色愈发白了几分，白的没有血色，良久，她试探着抬起手，轻轻触上楚黎左肩一处最为明显的伤疤，声音颤抖：“这是……怎么弄的？”
月色下的楚黎面色异常平静：“车祸……差一点，我就被烧死在那里了。”
“是小言救了我。”
透过这些斑驳的伤痕，江雅琳几乎能想象楚黎是怎么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在自己身边，挣扎无果陷入绝望，最后被楚言拉出绝境的。
下一刻，楚黎再开口时却是推翻了江雅琳的想象：“但事实上，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小言这个人。”
江雅琳没听明白楚黎在说什么：“啊？”
夜风袭来，江雅琳不自觉打了个寒颤，楚黎却显得怡然自得，她抬手指向廊桥尽头的玻璃门：“你看。”
江雅琳循声望去，玻璃门上隐约映出了她和楚黎的影子，楚黎的长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遮住了她半张脸，身侧传来了楚黎的声音：“小言就是我，我就是小言。”
江雅琳愈发听不明白楚黎在说什么了，廊桥玻璃门上她和楚黎的影子被笼罩在漆黑一片的走廊里，她突然觉得有点害怕。
楚黎披上睡衣外套，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发丝：“我其实是个精神病，分裂型人格障碍，小言是我的另一个人格。”
江雅琳愣住了，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怔在了原地。
楚黎转过身，遥望向远处亮着灯的图书馆方向，轻声又道：“没关系，你要是害怕的话，我可以自己来，之前忘了告诉你，方昊的母亲就是曾经敲诈我家那伙人里的一份子，他的舅舅是被我妈抓住把柄，送进监狱的。”
“我告诉你这些，一方面是我信任你，把你当朋友。”
“一方面是我希望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可以逼自己做事，如果你不愿意，没有人能真正强迫你，很多时候，能救我们的只有自己。”
江雅琳愣在原地，下意识将裹着纱布的手藏进了衣袖。
楚黎：“小江，你没想过离开家，跟你妹妹两个人去过自己的日子吗？”
江雅琳：“……”
楚黎：“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江雅琳依旧愣在原地没有动，她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裹着纱布的那只手不断颤抖着。
楚黎离开前，轻轻拍了拍江雅琳的肩：“别怕，我们之前早都说好了，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你的事，如果你家里人给了你压力，你就撤销举报，剩下的交给我。”
“但我真心希望，你真的能掌握好刀子的深浅，把自己的生死拿在自己手上。”
楚黎很快消失在了走廊，江雅琳不知道自己在廊桥在待了多久，直到被夜班巡查的宿管发现，赶回了宿舍。
江雅琳睁着眼在床上躺了一夜，她想了很多事，方昊的种种，自己在家的种种，妹妹跟自己说绝不回家的种种，还有家里那个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弟弟。
手腕的伤口隐隐作痛，她不敢翻身，不敢出声，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异常，她觉得自己很没用，很多余。
但她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