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的痛楚,慌乱中,王小云忽然想起来,江雅琳在被带到长垣前,就已经被关在房间里四天了,那四天,她分明给江雅琳送了食物和水,唯一的解释,是江雅琳可能根本没碰那些东西,那时的她在与他们抗争,她宁可死,也不要再被关起来。
那天晚上,长垣村江家附近,隐约能听到一个女人压抑克制的低声恸哭,但因着江家位置偏,根本无人在意这个诡异的声音。
王小云将江雅琳手上的纱布重新裹好,为其整理了因反复挣扎弄乱的衣衫和发丝,而后抹了把眼泪,从地窖里退了出来,拿了前院大门上的锁,挂在了地窖上,她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让江雅琳的尸体公之于众,而不是被旁的什么人发现告知江成建,那样江雅琳的死会被无声无息遮掩过去,所有往事都会被江成建埋进坟墓,下一个被带进地窖的,就是江雅萱。
清晨,王小云拖着疲惫麻木的身体辗转回到了H市,当王小云昏昏沉沉停好车准备上楼时,发现车里多了许多血迹,她这才意识到她不小心在地窖里沾了血,撞坏的车灯也必须赶紧修好,免得被江成建怀疑,王小云将车送去了修理厂。
王小云不打算让江雅琳的尸体太快被发现,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引起警察注意又不引起江成建怀疑的契机。
等了没多久,警察就找上了门,不出所料,江成建一边敷衍着警察,一边联系张卫民尽快下手,张卫民到时发现地窖多了把锁,只以为江雅琳跑了,转而将怒火对准了江成建,江成建收了钱没办好事,焦头烂额开始暗中找寻江雅琳的踪迹,他甚至觉得是那个当年教坏了自己女儿的楚安安又在暗地里搞鬼。
王小云偷偷藏起了江雅琳被摔坏的手机,和在江雅琳房间找到的一封信。
那封江雅琳写给楚黎的信。
她想要的契机来了,江雅萱的出现,就是一个绝佳的契机,她将信和手机放得稍微容易被发现了一点点,神色古怪的江宁果然将信和手机拿走了。
楚黎带着警察找上门的那天晚上,没有人发现拉着江宁的王小云根本没有用力,她眼睁睁看着儿子拿着手机冲楚黎晃了晃,她知道这个家是时候该散了。
江雅萱怎么也没想到,她想要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指责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离开审讯室的时候,江雅萱只觉得无地自容。
H市公安局接待厅的长椅上,江雅萱看到了自己的弟弟,江宁。
几乎是一夜之间,江宁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最初只想帮忙找大姐,找着找着,这件事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大姐死了,爸爸被抓了,妈妈被抓了,爷爷作为某些事的知情人被拘留了,这个家突然之间,只剩下了他自己。
他抓着江雅琳那只破碎的手机,坐在长椅上独自发呆。
他没心思去上学,不敢一个人回家,他不知道他还可以去哪儿。
江雅萱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坐在了江宁身侧:“在这里多久了?”
江宁声音闷闷的回道:“昨天放学之后来的……”
江雅萱偏过头,看了眼江宁肿得像个核桃似的眼睛:“可以带我回家吗?”
江宁愣了一下,旋即意识到江雅萱说的,是他们搬去郊区的新家,二姐的房间是设计跟大姐在一起的,但她从没有回去住过。
江宁有些犹豫:“可妈妈她……”
江雅萱没有说话,江宁似是觉察到了什么显得愈发难过了:“他们说是妈妈害死了大姐,是真的吗?”
江雅萱不知道该怎么向江宁解释,就在这时,白瀚宇拿着两瓶热牛奶走了过来。
见到白瀚宇,江宁显得有些紧张,不知所措往江雅萱身侧靠了靠。
白瀚宇将牛奶递给两人,站在离江宁稍远的地方:“小朋友,你们的爷爷可以走了,跟他回去吧。”
江宁跟江雅萱算不上有多亲,意识到自己靠得太近了,忙局促挪动了下身体,坐回到原位。
白瀚宇:“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无论对错,谁也逃不掉,有时候是身体上的,有时候是物质上的,有时候是心理上的……”
“你的家人,他们伤害了另一个家人,以家人的名义去伤害家人,一样要负责,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江宁没有说话,只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和妈妈在家过得并不开心,但他不知道不开心代表着什么,他的父亲不止一次告诉他,所有人关起门来都是这样过日子的,生活从来都不会开心,只有钱,才会让人得到短暂的快乐。
江宁不太懂父亲说的话,除了乖乖吃饭睡觉上学,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而彼时的他与江雅萱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样的疾风骤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