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复又切换回视频:“大家可以再看,视频里音响区两个穿着打扮一模一样的人,他们戴的手套也是一样的,请问楚黎女士,如果这里面其中一个是你,请问另一个人的手套,是哪里来的?为什么跟你自己加了装饰物的手套一模一样?”
楚黎似是愣了愣:“江雅琳的那套衣服,是我帮她借的,至于手套,是她说这样做好看,我们一起做的。”
宋明:“手套是你们自制的,沾有方昊血迹的手套既然不是你的,那就只能是江雅琳的。”
“而不论是谁,手套上只有血没有其他DNA残留,且血迹清晰,没有被洗过的痕迹,也就是说,这只手套,是有人刻意以避免直接接触的方式沾取了方昊的血保留了下来。”
“方昊坠楼后你们没有接触现场的机会,所以只能在其坠楼前,去往实验楼天台,已知你与江雅琳当时都与方昊势如水火,请问,一个跟自己有矛盾的人拿着手套沾取了自己的血,作为一个成年男性,为什么不反抗,却任由你们中的一个人拿走了那只手套?”
“除非方昊当时,已经没办法反抗。”
宋明盯着楚黎,面色渐沉:“请问,一个在方昊死前接触过他,且特意没有留下自己痕迹,沾有死者血迹的手套,在死者死后被寄给了死者父亲,这又是出于什么心理?什么目的?”
蒋亚静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反对假设性诱导发言。”
法官宣布反对有效,让宋明注意发言方式。
审判还在继续。
宋明笑了笑,收回了刚刚压迫性的提问方式正色道:“我看到了楚黎女士的证词,你说衣服是租的,手套也不是你的,而寄给方建国先生的快递的确出自H大,且H大当时管控严格,外人很难进出,也就是说楚黎女士您也认为,这只手套的主人,只能是江雅琳,对吗?”
楚黎没有出声,只怔怔看着方建国,直到宋明第二次提醒楚黎该就提问做出回答,楚黎这才应声道了句:“我不知道。”
江雅琳已经死了,没有人知道真相是什么。
方昊的死似乎又回到了争议的起点,有人在其身死前见过他,虽不至于直接动手,但很可能加速或是促使了其坠楼,在这种情况下,楚黎接到的那通电话就显得相当微妙,与其说是方昊提前设置给自己做的蹩脚的不在场证明,倒不如说是,接触过方昊的另一个人,为了帮楚黎摆脱嫌疑,设置了那通电话。
庭上气氛逐渐紧张了起来,原本楚黎方掌控着压倒性的主动权,毕竟方建国是个背着人命心理极度扭曲的杀人犯,与他对峙,楚黎占有相当大的优势,但随着宋明就新物证的步步追问,虽没有将楚黎与方昊的死直接联系在一起,却也间接表明楚黎就方昊的死隐瞒了什么。
从她跟江雅琳那身一模一样的打扮开始,到他们改过的手套,再到那通很难解释的通的电话,每一步都十分惹人怀疑。
就在这时,宋明请出了一位证人,这位证人,正是楚黎被吴美芳刺伤后,送其在医院警局两头跑的林小波,林小波自出现直至站至证人席前,始终躲避着众人的目光,特别是楚黎,还有坐在一边陪审的顶头上司于丽,他知道出于道义他大概不该站在原告方的证人席上,但他觉得自己这样做没什么错,他说的都是实话。
“楚黎是跟我一组的新同事,从进入公司就不怎么跟人打交道,工作也不上心,一看就不是成心来工作的那种人,楚黎的辞职信在她办公电脑有云端记录,我不小心看到的……”
林小波话落,检察官当中展示了楚黎的那封辞职信,文件生成时间的确在楚黎进入云景开始上班之前。
检察官:“林先生,当时事发的时候你也在现场,且是你负责将楚黎女士送去医院的,据你观察,楚黎女士是否对遇刺一事早有准备?”
林小波犹豫了一下,避开了旁听席上灼人的几道目光开口道:“我不确定楚黎是不是早有准备,但她看起来,确实不像普通人突逢意外那样紧张害怕,她甚至比给她包扎伤口的医生还要镇定,后来我们去派出所做笔录的一路上,她甚至还嫌关心她伤势的司机烦,让人家别说话。”
这样的言论,加上楚黎大学时牵头举报方昊收集证据的种种举动,显得她这个人的“遵纪守法”被附着上了某种阴影,变得得相当不纯粹。
蒋亚静申请暂时休庭,将楚黎带去了讨论室,旁听席的群众窃窃私语退去了法庭外,媒体记者则忙着撰写新闻稿联系自家媒体抢先发布今日庭审最近进展。
楚黎面无表情坐在讨论室的椅子上,对面是面色沉重的蒋亚静和唐芸,蒋亚静神色相当凝重:“楚小姐,从一开始我就跟您说过,跟我合作,您必须信任我,不能有一丝隐瞒。”
“我再问你一次,那只手套,究竟是不是你的?”
楚黎露出了一个礼貌而又乖巧的微笑:“不是。”
蒋亚静盯着楚黎莹莹发亮波澜不惊的眼睛看了半晌:“好,我相信你,剩下的交给我。”
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那只手套是楚黎的,宋明的追问,也不过是想更多的呈现出方建国被误导、被欺骗的事实,通过法律的力量从楚黎的嘴巴里套出尽可能多的真相,方建国难逃一死,他没有别的诉求,他只要真相。
蒋亚静出去接电话的间隙,唐芸再望向楚黎时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和戒备,仿佛面前坐着的,不是她的女儿。
楚黎敏锐觉察到了自己母亲的异常,撒娇似的上前攀上了唐芸手臂:“妈妈,你是在担心我吗?没事的,蒋律师说了没问题,我们可以相信她。”
唐芸眼神依旧戒备,楚黎自知躲不过,乖乖坐回到了椅子上,依旧微笑着望向唐芸。
“小言?”
讨论室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半晌后,楚黎笑出了声:“妈妈,你在说什么呀?小言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唐芸没说话,眼底多了几分狐疑。
楚黎出庭前通过了金丽萍的出院检查,几位精神科专家一致认为,楚黎病情得到了极好的控制,疗效显著,但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女儿刚刚看起来有种熟悉的陌生感。
楚黎忽而收起笑容,整个人显得相当委屈:“妈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