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一声,卢温喉咙里发出很明显的一声咽口水的声音。 “你确定?” 中年男子看向卢温,好奇道:“我确定啊。” 卢温道:“儿大避母,女大避父,你怎么可能知道她身上有没有伤疤呢?” 中年男子挠了挠头,“我还以为你说小春三年级之前呢。” “三年级之前,她身上确实没有伤疤,三年级之后,我知道的,就只是膝盖那一个伤疤而已。” “她如果受伤,受伤的程度足以在她身上留下疤痕,我不可能不知道啊。” “我虽然平常在外打工,但是我妈从来没有跟我说过的啊。” 初小小知道卢温想问什么,满春大腿上密密麻麻的疤痕,那明显是她长大之后割的。 也就是所谓的自残,一天割一点,完全不需要去医院治疗,所以满春家人不知道很正常。 但是也从这一点验证了满春经历的那件事,有多恶劣。 她自残,肯定也跟那件事有关。 每一次想起那件事,都痛得让她无法呼吸,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让她缓解疼痛。 以痛止痛! 这么看来,昨天晚上在烧烤摊上,满春说每一次想起那件事,就好像是把她没好的伤疤再揭开,再往里撒一把盐。 她这么说,都还是含蓄的了。 初小小根本不敢想象,她每当痛得无法呼吸的时候,拿锋利的刀划开自己的大腿的时候的决心是有多大。 她更不敢想象,那一双布满伤疤如蜈蚣脚般的大腿,究竟被她割了多少刀! 满春当年抗拒去医院,不是为了掩盖腿上的伤疤,因为如果那些伤疤是同一时间造成的,她根本走不了路。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初小小问道:“那时,满春走路正常吗?有没有跛脚?”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没有,能跑能跳。” 那她不想去医院的原因,肯定不是因为腿上的伤疤了,就算腿上有伤痕,也没必要隐瞒! 肯定是别的事。 关于满春不去医院的原因,初小小了解得差不多了。 她继续问道:“除了这件事,满春还有什么特别反常的地方呢?” 中年男子道:“还有一件事。” “我们这些年,为了她,都跑断了腿,不过,也跟她有过很多的争吵。” “她烦,其实我们更烦。” “但是她不配合,有什么办法呢?” “这些不愉快的事,一点点累积,积累到一定程度,就跟吹气球一样,再也攒不住了,于是就爆发了。” “那是一次很激烈的争吵,争吵过后,她扬言跟我们断绝关系。” “我们当时那个气啊,一口气差点没吸上来。” “我们就骂她是白眼狼,养了那么多年,白养了,这些年来,我们作为父母的,虽然没能每时每刻陪伴在她身边,但是我们该尽的义务,从来没有缺少过。” “不能陪她,我们没办法啊,不出去打工赚钱,怎么养家呢?如果我家财万贯,谁会抛下自己的父母女儿背井离乡呢?” “要吃饭的啊。” “小春不理解,我能理解,她怨我们,我也能理解。” “我们或许不是一个称职的父母,但是至少也没有差劲到被她说得一无是处吧。” “为了她,我们真的付出太多了,特别是她三年级之后,几乎就没怎么外出打工了。” “当初生她的时候,她妈妈顺产,顺了好几个小时,最后生不出,活活疼了五六个小时,然后又转去剖腹产,剖腹产的时候,还大出血了,因为大出血,还导致了双腿静脉血栓,生她的时候,可谓是吃尽了苦头,把大半条命都搭进去了。” “现在因为一个争吵,她就要跟我们断绝关系。” “话说得倒轻松,但是她欠我们的,下辈子都还不了。” 中年男子一脸悲伤,“你猜她怎么说?” 神话倒是有…哪吒割肉还母,剔骨还父… 但那毕竟是神话故事。 而且满春现在也活得好好的。 她索性摇了摇头,“不知道!” 中年男子现在回忆起,还是有些生气。 “她说,我早就不欠你们的了,相反,是你们欠我的,要不是我,你们早就死了。” 中年男子神情激动,“你看看,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早就不欠你们的了?什么叫我们欠她的?什么又叫不是她,我们早死了?” 初小小感觉这是很重要的信息,不是满春胡说八道的疯言疯语。 她焦急道:“满春怎么说?” 中年男子摊了摊手,“她什么也没说,就把电话挂了,我们再打过去的时候,显示是空号!” “一开始,我们以为那是气话,过几天她想通了就好了,但是我们再也没有等来她的电话。” “我们打电话给她,发现她已经换了电话号码,给她发信息,发现已经被拉黑了。” “她那会,跟我们村的人在一个工厂工作,我们就算找不到她,也可以通过联系我们村的人联系她。” “但是没多久,她就从那个工厂离职了。” “我们村人的联系方式,也被她删除拉黑了。”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在哪里工作,做什么工作,她仿佛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直到那时候,我们才意识到,我们失去她了。” “现在再想起来,她跟我们说的那几句话,不是气话,或许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