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乔治团长现在还这么高调地穿着死神服,一点都不避讳自己的身份,岂非很奇怪?”拾漪很是不解。
商逸一直沉默地听故事,眼下倒能串联起一些线索:“若他背后有靠山,他的所作所为便不甚奇怪了。”
拾漪:“你是说有义康王府和英格朗的公司在背后支持他?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就为了看条人鱼?”
商逸摇头:“老王爷所求,往浅了说是钱,往深了说便很有可能是违逆的东西。”
卞岚像是被打通任督二脉般突然一敲桌子:“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一些关于天使和桑尼两家马戏团的传闻。”
“什么传闻?”
“天使马戏团之所以落魄,不就是因为西洋人看腻了传统马戏,它挣不了钱养活不了公司,才被桑尼收购的吗?桑尼一张票价是天使马戏团的三倍,观众却依旧络绎不绝,不就是靠着人鱼的噱头来大肆捞金么?”
拾漪也联想到一些可疑之处,猜测说:“多年前桑尼在一夜之间崛起,很可能就是桑尼公司的创办者来到渚州找到老王爷,让老王爷做了桑尼的投资商,以此迅速以钱生钱,谋取暴利。”
卞岚点点头,认同她的想法,并说:“老王爷真正想要什么,其实也不难猜。英格朗最有名的就是军火武器,他选择和英格朗的公司合作,大概就是为了这个。”
“他要武器做什么?保家卫国还是谋权篡位?”拾漪瞪大双眼。
卞岚看她单纯的模样,想都不想便说:“当然是造反啦!渚州治安这么好,连贼都少见,海关也从未发生任何风浪,哪需要偷摸买武器来布置安防?”
“可造反是诛九族的死罪!”拾漪惊骇,“如今太平盛世哪那么容易揭竿起义?他好好的当他闲散王爷不好么?是什么能让他堵上身家性命来谋反?”
“是功高盖主,使皇帝猜忌。”商逸面如沉水,“义康王储备军火,不一定只是为了想当皇帝,也有可能是为了保命。”
拾漪卞岚不知道老王爷与皇帝的故事,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两人面面相觑,都觉得商逸可能比他们多知道一层里面的关系。
卞岚对皇室纠纷不感兴趣,只希望宝贝女儿拾漪作为一个平头老百姓也能离这些纷争远一些,对商逸道:“要我说,这王府还是早离开为妙。离开后抵死不认你和老王爷的关系,以后王府出事了你也省得被牵连。”
商逸不赞同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若义康王真存了谋逆的心思,我定然要找齐证据,向朝廷揭发了他。”
他是目前唯一能给拾漪充电的人,卞岚可不敢让他身陷政治斗争的漩涡,忙劝:“你现在是何等身份?不过是地方上一小小的举子,要上表朝廷且不说没有门道,就算真叫皇上看到了你那大逆不道的奏章,说不定还会给你按个污蔑皇亲国戚的罪名。你要忠君护国,怎么也得进士及第得了名分之后,哪儿能现在去说?”
商逸:“可留下这么个隐患,我们怎么能安心进京?”
“稍安勿躁,”卞岚见惯战争,知道越是和平富饶的年代越难以发起战争,“官逼才能民反,老王爷有心造反也无人支持,暂且还翻不起什么水花。且谋反也需要个名号吧?皇帝的皇位来的名正言顺,且登基后一直没有苛待过老王爷,反而多加恩赏,所有举动都深得民心,老王爷要造反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拾漪与卞岚来自同一个时代,没有商逸那么重的家国情怀与忠君思想,也更能理解卞岚所说的这套战争论,附和道:“是啊,卞岚说的有道理。不过我们既然已经涉足老王爷和马戏团的勾结中,也不能全然置之不理,至少弄清楚马戏团是怎么回事吧?”
调查清楚马戏团的事,他们手上至少能有老王爷的把柄,以后不至于陷入太被动的境地。
商逸沉默不语,不知是否认同他们的话。
门外传来墨棋的通报声,是宜珩院的小丫鬟茜月。
茜月捧着一托盘毕恭毕敬地走进来,先对里间三人行了礼,后低着头道:“郡主说拾小公子的衣裳毁了,叫奴婢拿一套新的过来。这是给公子做衣裳时裁制的样衣,款式稍简陋些,郡主说让公子先凑活穿着,她已吩咐绣房加班加点再为公子缝制一套冬衣。”
拾漪惊喜地拿过衣裳来一瞧:“郡主真是太客气了!这套就很好,我都看不出与上一套的区别。你回去帮我谢谢郡主,另外带个话,说我有两套衣裳已经够穿了,郡主不必再费心。”
说完,见这小丫鬟还在原地踟蹰,奇怪问:“怎么了?是郡主还吩咐了什么话吗?”
茜月顿了片刻,抬起一双蒙着水雾的眼睛,膝盖一弯,跪下泣道:“回小公子的话,奴婢其实是奉李奶奶之命来的。李奶奶求小公子去看一看郡主,我们郡主她,她不大好了!”
“什么?”拾漪万分惊诧,“上午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不大好了?你站起来,仔细说清楚!”
茜月撑着地站起来,拿帕子拭泪,抽抽搭搭说:“我家郡主一回来便去了老爷那儿,也不知说了什么,出来时我们就看见郡主脸上多了个红印子,应该是被老爷打了。老爷从未打过郡主,也不知除了脸还伤到了哪里,郡主回屋后就直挺挺地晕倒了,请了大夫扎了几针才转醒。只是现在整个人呆愣愣的靠在床头,谁说话都不理,活像掉了魂一样!”
拾漪转头与那两人对视一眼。小声说:“嘉宁应该是知道了什么,否则不会闹出这么大动静。我们得去看看。”
商逸轻轻点头,对茜月道:“你先回去复命,我们随后就到。若元夫人或世子来探视,就说你家郡主还未醒不能见客。”
茜月领命而去,拾漪急道:“咱们也快走吧。郡主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被父王打了心里肯定难受。郡主只叫我一人过去,待会儿我先进去,宽慰她几句,等征得她同意,你们再进来。”
卞岚摇摇手说:“要去你们俩去,我不掺和这王府里的事。”
拾漪想了想说:“你与此事无关,不去也好。你先回去吧,我和商逸还不知多久才能回来。”
卞岚点点头,找墨棋要了盏灯笼离开瓷梨堂。
拾漪和商逸匆匆往宜珩院走去。到了门前,拾漪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