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
不,不怪你,与你毫无关系。
桃花仙唇瓣动了动,却发不了任何声音,桃花如雨,他生为巧合,死因罪孽。
孟宓已经没了修为,火龙将她吞噬,她站在火中,吉若镜终于碎了,碎片散在沙漠各地。
“唯此谢罪。”
火海中,孟宓伸手接下一片花瓣,一同化作了灰烬。
霞光漫天,甘霖浇灭不歇的烈火,遍野的青草自吉若镜散落地开始冒出头,长风吹来奔腾的江河,幸存者从暗处探出头,小心翼翼迈上松软的草原。
有人拽起温幼南衣袖,她从一出荒诞的爱情梦中惘然抽身,脸上血肉糜烂的孩童问:“我们还会死吗?”
温幼南想笑着安慰他,但她发现自己不会笑了,竭力扯起嘴角,她听见自己说:“从此我们可以在这里建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国度。”
温幼南摘下一株青草送给孩童,“或许我们可以先学学骑马牧羊。”
“首领,是您吗?”
她听到一声苍老的呼唤,穿越了光阴和生死。
温幼南转身,看到了成群站立的白骨。她静默地与白骨对视,骨生血肉,为首的人是年迈的拉则。
温幼南笑了:“也许是吧。”
“我们等了您四千年,您终于来了。”拉则碧绿的眼眸漾开涟漪,吉若人跪下叩首,“我们再无执念,终于可以安息。”
“吉若还好吗?”拉则仍然牵挂着家园,“还会有火烧过来吗?”
温幼南落下泪,“吉若如故。”她哽咽着,“子民安乐,水土富饶。”
他们放下心来,笑容爬在乱说,身形消散在茫茫草原。
温幼南做了一场隔世经年的梦,为爱疯魔的桃花仙、侠义心肠的剑客、平生抑郁的皇子……总会认识一个美丽的,骄傲的姑娘,可惜两人总是薄情。
一个在第一世就用光了所有的深情,一个永远只爱着世间,最后双双错过,叹一句“情浅缘深”作罢。
温幼南从遇见桃花仙的痛苦到看见剑客的迷茫,再到认识皇子的慌张,后来她已经能麻木地旁观,就当是在看出生生世世的戏码。
戏中人永远是他们,看客只有她。
温幼南唯独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被命运戏弄地这么可怜?为什么每一世都会死在吉若国呢,仿佛他生生世世的命运都和吉若国息息相关。
火焰高燃,冲天的火光即将吞噬这盘踞西北一方千年的古老国度。
法穆尔端坐在金乌座之上,尊贵肃雅的吉若国王后即使烈火灼身也不愿低下她的脊梁,平静的目视火龙伸舌金柱玉檐将吞入腹中。
叮叮当当的银饰碰撞,清越的声音随同主人的身影在偌大的殿宇内渐趋清晰。
昔年在襁褓中气息微弱的婴儿已经长成芝兰玉树的少年,沐如春穿过重重火墙,步步迈上金阶。
“卓哲,我送给你的礼物如何?”沐如春在法穆尔身边蹲下,宜怒宜嗔的桃花眼露出孩童的天真,“是不是足够隆重。”
法穆尔眼中迸出冷冽的寒光,冷冰冰吐出二字:“孽种。”
沐如春笑容凝顿,取而代之的是无可抑制的杀意,法穆尔慢慢扬起得胜的微笑,抚上沐如春的脸庞。
“早知今日局面,你还在腹中时我就该杀了你。”
法穆尔的眼瞳是被圣湖浸染过的圣洁碧绿,也如圣湖能映照万物,她的瞳中倒映出沐如春的寒潭墨眸。
沐如春眼光闪了几下,薄雾在一瞬涌了上来。
败者坐着俯视,胜者蹲下仰视,两个人就这样在火海中僵持。
“卓哲,你可曾后悔过?”沐如春迫切的需要一个明知的答案,问出口时却低了声调,双眼直勾勾盯着法穆尔,“你以生母的身份扪心自问,可曾后悔过抛下我?”
法穆尔的手指来回在沐如春眼睫摩挲,不知是火光的映衬还是自欺欺人,沐如春在她脸上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柔色。
“我后悔的是生下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孽种。”
一切都已然明朗,沐如春恨极了法穆尔,伸掌掐住法穆尔脖颈,他使了十成十的力气,手背上青筋毕显。
“我是孽种?师尊教我仁义之道,教我善恶有循,我全都学了。”沐如春不由发笑,“偏偏吉若国利欲熏心竟然和魔族勾结了一百多年,现在还要把烈光灵火石送到魔族手上,这难道不是为我的仇恨找到了冠冕堂皇的借口吗?”
“还要多谢您曾把我关入地宫,否则我也不会知道烈光灵火石的下落,也要多谢您如此好战,鼓动地全国不自量力妄图吞并各国,否则我也不能让烈火灵光石物尽其用。”
沐如春恨意毕显,说出来的语气却温温柔柔地:“只要我杀了一个人,他的血溅在一块烈光灵火石上,就会有第二个人被烧死,他的血也会溅在烈光灵火石上,兴许还不止一块。”
他失心疯一般大笑,手上的力气丝毫不减,法穆尔的怒火汇在眼中,恨不得把沐如春千刀万剐。
“多壮美的景象啊。”
法穆尔发顶的金饰叮叮碰响,呼吸短而急促,眼看就要咽气,沐如春却松开了手。
他先是低笑两声,而后彻底弯下腰,空荡混乱的殿宇内不断回响他似哭似笑的发泄。
法穆尔任由沐如春趴在她的腿上,兴许是火太烈了,她的眼底被熏出了泪光。
沐如春像是求母亲垂爱不得的孩子,蛮不讲理的趴在母亲腿上号啕大哭,只想求得母亲一句软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