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向荧身上挥舞——而她却满心都是西顿,死死压在西顿倒下的身体上,一次一次地提剑刺下 。
不知是谁的鲜血溅满荧的全身,剧痛与虚弱都已感觉不到——一剑一剑刺穿西顿的身体,她只感到身心的冷硬无匹和前所未有的畅快。
西顿那穿着华丽的身体已遍布狰狞的窟窿,血液汩汩流淌,甚至露出内脏。大片血液溅在其后的阿蒙神像上,被日光灼热无情地蒸腾着。
“渎神——”有半死之躯喊道,苟延残喘地伸出半只胳膊。
“……”荧用剑撑起身体,身上衣衫残破,血痕密布。她却傲然站着,冷漠地略过此间地狱般景象,眼神是分明的藐视。
“……你们信仰的神明,可曾施救?”她嗤笑道,抬眼看神像——还是那般静穆而高洁,吝啬给众生一瞥。
“敬献神明之心不诚,自不会被神明所眷。”她想起了赛诺曾说过的话,复又凝视着正前方沉肃静默的安普神,喃喃道,“杀西顿、还上埃及公道,我心至诚——所以安普神,将我的赛诺,还给我吧……”
混乱的神庙安静了一瞬,什么都没有出现、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就……”
“全都……”荧颤巍巍地支起身子,再也举不起剑,于是将其撑在地上驱动起风之力,“去死!”
罡风卷着鲜血与尸体,将周围的麻烦全部弹开。
眼皮已困倦地再也撑不开,荧抬手挡住直白明烈的阳光,有汗——或不知是血,沿着手背淌下。
明明日光极盛,她却感到极度的寒冷。
提瓦特大陆的一切、在埃及与赛诺的一切,都如走马灯般略过脑海——她有些想不明白,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不如睡吧。睡了,就一切都好了。
世界沉静下来,无极的黑暗吞噬了她的意识。
“……荧。”
“荧——!”
荧将闭上眼,却因这一声唤而意识回笼。
熟悉的声音,仍旧沉稳好听,却仿佛遥远而来自天际。
双眼酸涩、浑身的痛感回归。她撑起双臂向日光正盛处看去,透过静静肃立的安普神像,看到了一个逆着光的身影。
他右手提枪缓缓向她走来,经过时落下滴滴血迹。
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那熟悉而神圣的胡狼头冠因淬日染血而愈发显得夺目逼人。
诡异力量的压制、一夜的寒冷幽闭、身处陌生环境的如履薄冰、以孤身战群敌的困恨残勇……都不如此时再见他而来得让人想哭。
痛楚、辛酸、委屈交杂,热泪不断滚出眼眶。嗜血的杀戮之心早已化为一片柔软与眷念。
——赛诺解决了神庙外阻拦他的所有人。一夜之间,神庙外横尸一片,累累杀孽铺成了来见她的长路。
拖着虚弱的身体,手上的枪已握不住,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已如残烛。
可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向荧,一步一步,脚步沉重而坚定。
他们互相牵挂、互相相信着,所以拼尽全力奔赴而来。
赛诺扯起干裂的唇角,想与她微笑。
却听外间有踏马声传来,整肃而气势汹汹。
“法老王陛下率亲军到——”
法老——上下埃及的统治者,神权与王权的最高统一者。
或许在平时,荧会对这等传说般的人物怀有极大的好奇心,可现在,她只怪他打扰了她与赛诺的重逢。
几息见,便有人走进殿内。
一年轻男子逆着光稳步前行,鹰饰王冠、华贵胸披、手持赛汉姆(Sekhem)权杖与权标,眼尾覆金色眼影,白发、金眸……无比华贵神圣、无比夺人心魄!
无与伦比的美——只令人顶礼膜拜的极具压迫感的美。
他在赛诺身前站定,眼神划过西顿、荧与殿内情景,落至赛诺身上。
“陛下,安普神大祭司公然挑起内乱,请您惩治!”有声音迫不及待而起。
“哦?证据何在?”法老仍是锐利地盯着赛诺,不满地反问。
“有人亲耳听过——他说他要屠了阿蒙神庙!”
“谁亲耳听过?”赛诺仍未放下手中的枪,覆满血迹的极具野兽感的红眸一瞬不瞬地反迎着法老审视的眼神,唇角讽刺地勾起,“亲耳听过的人,应当已被我杀了。”
“陛下!您看——他承认了,他还对您不敬!”
“见陛下不跪,不臣之心已昭然——”
“闭嘴。”法老揉了揉太阳穴,嘴唇不满地撇了撇,“这件事,还应彻查。至于你,对安普神大祭司不敬,理当同罪论处——”
“陛下!”
“噗。”荧还担忧着法老会对赛诺不利,此时却笑了出来。
日光占据了整座神殿,虽则横尸遍地,却感冰雪将融。荧撑起身体,跌跌撞撞地向赛诺跑去。
却见阿蒙神像下那浑身都是血窟窿的西顿,突然挣扎着,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