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时还要到码头进些木料。您等我回来,晚上我们一起乘画舫游西溪,欣赏姑苏夜色美景,说完话端起茶碗将茶水一饮而尽,行个拱手礼走了出去。
黄师木看着晓诚的背影赞道:听了晓诚兄弟这一番话,就知他眼界之高,料事于先,做事干练,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苏诚叹了口气说:只可惜我这舒服的日子没多久了,转眼就是十月初六,待他成亲后,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若他愿意,我们兄弟二人可以共同经营紫檀堂,我敢肯定,必将有全新的局面。若他愿意单干,我来出资给他开个紫檀堂分号,工匠师傅我这里有,可由他任意挑选,我全力支持。以他的经营能力,不出三年必能成为江南知名木坊,不在八坊之下。
黄师木听了苏诚的一番肺腑之言,看了他一眼。也是情之所动又借着酒劲,说了句心里话:大哥,你这是好心,可并不是好主意。苏诚一听,先是一愣,十分不解,一急,竟有些结巴:怎,怎么,我这样做得不对吗?兄弟有何高见,快说与我听。
黄师木并不着急,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轻轻将杯子放在桌上,像是思量好了,抬头看着他,说了句让人十分意外的一句话:要我说还是让晓诚单飞最好。苏诚还是不明白,呆在哪里。黄师木见此,也不再启发了,直接问道:你说我们工匠要做好家具主要靠什么。苏诚不假思索的说:靠设计新、手艺精、名师带。黄师木说,对啊,那晓诚在这三方面占了几个呢。以苏诚的聪明,他已然明白了兄弟这话的含义,但还是不甘心的说:我这里可以支援啊,要能工巧匠任意挑选,要资金支持也没有困难,百年老店紫檀堂的分号也尽可以用。黄师木摇摇头说:晓诚会接受吗?这一下子点到了关键上,苏诚没有话说了。
黄师木接着说:晓诚的长处在于经营,而不是亲自操刀。以他这些年来在外积累的人脉资源和市场经验,必将干出一番你我想不到的大事业来。我不会看错,不出十年,以晓诚的能力去发展经营,他的成就绝不在你我之下,必将是第二个陶朱公,这你要不信,我们可以拭目以待。
这下轮到苏诚感慨了,黄师木的一席话,彻底解开了他的心结。对晓诚这么多年的付出,他只是无法表达感激之情,惟恐自己不能尽心而让人误解。苏诚自小聪明,平时也比较自负,看人及料事都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今天,在和黄师木交谈中,他感到自己是真的遇到高人了,对这位结拜兄弟是心悦诚服,感到他总能站在一定的高度来看问题,那是一个自己达不到的高度。
其实,黄师木在对于晓诚的未来发展所做的判断,是以局外人的身份去考虑的。并不是苏诚考虑不到。他是被困在一个“情”字上,兄弟之谊,手足之情,束缚了他的思想,干扰了他的判断。畏惧世俗的流言和担心唯恐不能尽心的敏感,这些感情细微之处他不敢去碰。但他终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晓诚的最后选择,并由衷的感谢结拜兄弟及时为他挑破了这层窗户纸,解决了感情上难以抉择的一道难题。否则,自己若再坚持,且不说晓诚会有怎样的感受,但从长远来看,对晓诚的事业发展绝对会是个伤害。
黄师木就苏诚刚才的话题说道:自古江南多良工巧匠,大家都集中在这一领域,但市场就这么大,是固定的,若不流通必然会令一些人吃不饱。他们抱怨机会少也是事出有因,在这一点上朝廷也要重视起来,进行合理引导。若一任其自行消化,时间久了就会出现良工巧匠无处施展本领,若优秀工匠都受窘困,将面临传统工艺后继无人的局面。你想,这师傅都挨饿了,哪还有人愿意学徒,若长期如此将使传统工艺因得不到传承发展而湮没流失。
大明王朝经过两百多年太平安定,重大基础建设早就完成了,包括两京一十三省各级官衙。开国之初百废待举,工程建设必然多。从□□“洪武朝”到成祖“永乐朝”近六十年时间里不停的建设,都是百年不遇的大工程,必然要举全国之人财物力,短期还可以坚持一下,长期必会伤及国本。
苏诚答道:是的,洪武朝的工程多发生在南京,多以江南工匠为主。而自永乐十五年开始营建北京宫殿直到成化朝后期天坛、地坛的完工才告一段落。这期间大型工程都移到了北方,虽说江南工匠也都全过程的参加了,而京城工匠队伍却也发展壮大起来。
黄师木笑着说:这些足以传承千年的经典建筑,有多少是出自咱祖先之手的设计啊。说到此,黄师木站起身,对着中堂蒯祥画像恭恭敬敬的拱手在头上方,双目饱含深情,感慨道:数千年来,能以工匠之身而累受朝廷封赏,建筑设计涵盖了整个京城,历经七朝而成就卓著者,唯蒯大人一人而已。他老人家的功绩实在是彪炳千秋,福泽万代。蒯家有如此光荣历史和荣耀先贤,足让我们无比自豪。直到如今我们还顶着先辈的光环,实在是太幸运了。
苏诚也站起身来,对着祖宗的牌位,拜了三拜说:祖先的荣耀和所能达到的高度,是我一生也无法企及的。我所能做到的,就是坚守工匠之心,做人无愧天,做事不亏心,守住祖宗的基业,做好自己的家具,器唯求美,工必求精。
就在二人畅抒胸怀,尽情尽兴之时,一位端庄美丽的中年女性走了进来。只见她面如满月,秀眉大眼,皓齿红唇;气质高雅,文静贤淑,身后跟了位小丫环。这就是蒯家的女主人,文贞慧。
文贞慧出身于江南名门望族,大家闺秀,乃“吴门画派”创始人之一文征明的后人。她是我们本部书江南三大才女之一。文家乃书香门第,她自小受到家庭教育熏陶,酷爱书画,文才敏捷,勤于用功,诗词书画俱佳,颇具才华。
正是:兰质蕙心,风华绝代;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渠出绿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