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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茵嫚(2 / 3)

风了。夕阳不知何时躲进了云层,殿后忽地卷进来一阵狂风,“呼啦啦”吹得落花遍地游走。

母亲直起身,高昂着头颅,高高耸起的发髻,墨一般的的长发几乎到小腿,狂风卷起她雪白的衣衫,衣袂飘飘。那个修长的、美丽的侧影,是我此生挥之不去的心头朱砂。

蒙昭和九哥对视一眼,几乎悄无声息地点一点头。

“母亲——”看着母亲毅然带着宫女们走出去,我想追上去,却被九哥拽住胳膊:“要想救回母亲,你必须听我安排!”

我懵懂地点一点头。除了母亲,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九哥。

“去盯住母亲,如果那些人要当场行刑,哭也好,闹也罢,尽量拖延时间,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

我有几分悟出他们在做什么,点一点头:“有几分胜算?”如果失算,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九哥苦笑:“已经没有任何可退的地方。京城里,几位皇兄已经被逼自杀,总有一天,他会想法取我的性命——早晚而已。只是拖累了你,本来,一具女儿身,或者可以帮你存活于世……”

我立刻打断他:“没有你和母亲,我决不苟活!”眼角的余光偶尔扫过蒙昭棱角分明的脸庞,没有了他,我也不会苟活吧?

九哥在我身后一揖到地,我却顾不上回礼,匆匆追上母亲的队伍。

前殿,果然杀气腾腾。

一名内侍站在殿上,几十名荷戟的武士分列两边。从服色看,来的使臣是一名永安丞。

“谯国夫人到——”很响亮的一声,虽然明知厄运即将临头,行宫内侍竟也毫不含糊。

母亲上前和永安丞互相见礼。

“奉皇上旨意,拿下谯国夫人和十公主!”永安丞忽然大喝一声。

面对饿虎扑食般涌来的兵士,我和母亲都万分惊诧。

“自古礼法,从没有公主生殉的先例,大人莫不是弄错了?”

永安丞背着双手,一改刚才谦恭的模样,鼻子里冷哼两声:“从前没有,打今儿起不就有了吗?丞相有令,因顾念几位公主思念先皇之情,特准许公主和众位娘娘一起为先皇殉葬!”

母亲满脸怒色:“丞相?哪个丞相?既不是当今圣上的意思,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染指皇家血脉?”她想格开架在她周围的方戟,可惜只是徒劳。

永安丞继续冷哼:“皇上?皇上已经闭关一月有余,除了赵丞相,什么人也休想见到当今圣上的面!丞相的命令当然就是皇上的意思,谁敢不遵……”

他“遵”字甫一出口,忽听得“噗”的一声,一支箭竟然直中他面门,直直插在他脸上。永安丞仰面倒下。

“有刺客——”有人大声喊叫起来。

我只觉周围刀剑忽而增多。忽然一阵黄色的烟雾袭来,四周一片灰蒙蒙,什么也看不清了。

因为刀戟一直架着我的脖子,四周武器抽动时,我只得紧闭双眼,暗道“我命休矣”。又不敢呼唤母亲,烟雾之中,任何的声音只能暴露我们的位置,哥哥固然在极力寻找我们,可是敌人也在我们身边。

忽然有人拉住我胳膊,叫道:“快走!”

我不及思索,急急在那人的扶持下深一脚浅一脚赶路。那人其实将我裹在腋下,一面用长刀和敌人格斗。

终于四周的喊杀声渐少,那人将我扶上战马。“公主出行宫北门,往北二三十里便是终南山中。公主先行一步,末将稍后便来!”

我听出是蒙昭的声音,回身一看,见他满身是血,不禁心内忧惧:“蒙将军既在这里,我又怎能独自逃走?何况母亲生死不知,我又如何独活?”

说话间又几匹战马过来,为首的战马上竟然坐着母亲,我又惊又喜:“母亲!”

母亲一阵哽咽:“嫚儿,你还好吧?哪里受伤了?”

哪里受伤?低头一看,原来我身上也是血迹斑斑,只是并不觉得哪里疼痛。

九哥催马赶上来:“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赶紧走!蒙将军,有劳了!”

他向蒙昭作了一揖,用长戟一拍母亲的座驾,那马儿撂开蹶子,飞奔起来。

“快走!”经过我身边时,九哥同样一拍我的马,我只得伏在马上,任凭马儿在皇宫内飞奔。

终于飞奔出好几十里地,将城市和平原都远远甩在身后,现在的我们已经骑行在崎岖的山道上。

“母亲!”看母亲坐在马上的身形摇晃,不禁惊叫一声,可惜山道狭窄,不允许我和母亲并道而行,只得对着前面的背影大喊:“九哥,歇一歇吧,我怕母亲坚持不住。”

九哥翻身下马,来到母亲身边。

母亲原来真的伤得很重,差点儿一头栽下来。

“真是没用!到底拖累你们了……”看着我们兄妹焦急的眼神,母亲竟然咧嘴笑了笑。

“你伤在哪里?”我这才意识到母亲的情况比我严重许多,我虽然遍身是血,可并没有哪里不适,反而是母亲,身上还算干净,可能伤在里面。

“在腿上。可能是腿跌断了……”母亲继续强撑着笑脸,“第一次上马的时候跌了下来,当时不觉得怎么样,现在疼得厉害,可能是腿断了……”

腿断了?在这荒野无人的山道上!

“九哥,有创伤药吗?”我知道问也是徒劳,却看见九哥找来一截树枝,他向我脸上看一看:“把头上的丝带解下来。”

原来要的是我绾头发的发带。我解下来,长发便如瀑布一般散落在身后。

九哥用发带将树棍与母亲的伤腿绑在一起。我有些担心:“这有用吗?”

“没用。母亲已经不能走路,但还是需要母亲坐在马上,等走过这一段山路,真正到了深山,才能让母亲歇一歇。”

“你们不用担心,我能行!”

明知母亲这一句是勉强支撑,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在逃到更远的山中之前,一切的地方都还是险地。

“我们不用等蒙将军吗?他好像说过稍后便来。”看着杳无人迹的山道,我终于惴惴问出一句。毕竟我们走时,战斗好像还没结束,蒙将军带领着一群人仍在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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