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给你说了一门亲事。
你觉得陌生而恐慌。
在某一天,你根本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现自己在过不久就要去另一个陌生的家庭生活,并且有一个完全不知道样子性格的男人成为你的丈夫。
对方也许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存在,没有特点,和大部分人一样,活着就是在消磨时间。
你的酒鬼父亲如此没用,母亲称得上少数的温柔坚韧,加上你认为自己也不算正常的孩子,所以这个家庭是世界上少数的吧?
你害怕嫁过去后,等待着你的是淹没自己的平庸。
“对方很不错,正常的家庭,老人们也很友好,那个叫有树的是个踏实能干的小伙子。”
母亲显得很高兴,在她眼里这样的条件足以让你过得安稳,也可以摆脱那个一喝酒就喜欢发疯的父亲。
她不知道你和正常孩子不一样。
你所追求的不是安稳,是与众不同。
你想到了尾形。
目前为止你生命中最特殊的存在。
那个与众不同的孩子,他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神奇的猫一样的眼睛,让人沉沦的气息,让人想要接触的那份天真的残忍和孤寂。
于是你第一次展现出自己的叛逆,推开母亲冲出家门,穿过田野,没有看见那个隐藏在稻尖的黑色枪管。
因为太久没有来,你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尾形已经不来打鸟了。
你气喘吁吁,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庞和脖子上黑的发亮,草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掉了一只,石头把脚底划的乱七八糟,你终于因为疼痛停下来,找了个地方坐下,猛地发现这里是你第二次遇到尾形的地方。
现在看来,和他相处了这么久,你却不知道他家在哪里,也没有和他进行除了猎鸟以外的活动,两个人总是看着天空,等着尾形的表演。
你坐在破篓上,小道的一边出口突然走过一个男生。
你看见他的侧脸猛地站起来大喊:“尾形!”说着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想要去阻止他离开。
接着因为少了一只鞋翘着脚导致重心不稳,整个人灰头土脸地倒在地上。
尾形百之助停下了,熟悉的猫眼看着你狼狈的身影,过了一会儿才走进这小道来站在你面前。
你松了一口气。
自己站了起来,将受伤的脚放在另一只上,这样好歹不会让更多的灰尘进入伤口了。
“你在干什么?”
“我在找你。”
“找我干什么。”
你语塞,是啊,为什么找他呢?甚至还推开妈妈像是逃跑一样离开了家。
“就是……想再见见你吧。”你低落地说,局促地用手抓着腿边的布料。
他察觉到你语中未尽之意,这话,像是你再过不久就要走了一样。
“你怎么不去猎鸟了?”
“吃不完。”
“哦……”
你尴尬起来,突然忘记之前是怎么相处的,那时候你们都说些什么?
“没事的话,我就走了。”他昂了下下巴,见你久久不说话,心中觉得烦闷,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
你的到来让他本来安静的心变得有些焦躁,而他甚至说不出为什么。
“百之助……再见了。”
你向转头的他挥挥手,眼泪决堤地哗啦啦往下流。
这是你们最开始的对白,现在成了离别的悼词。
他看着你,像是懂了什么,缓缓低头,站在原地一时间失了方向。
“这样啊,你要去远行了。”他下意识摸了下腰间,想起自己今天出门没有带枪。
“那再见。”冷峻的猫眼好似不含有一点感情。
过了不久,乌云开始从远方蔓延过来,随着被黑暗覆盖的天空,鸟也很少出现了,稻子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像是无数密集的虫子在里面兮兮索索地摩擦一般。
雨季,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