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骨,天下唾弃,万人皆恶。
甚至不惜让所有人的恨都转移到自己身上,背负千古骂名。
所有天做过人做过和难以预料的坏事，都是他一个人干的了。他一意孤行，冥顽不灵地豁去了所有退路。
只为了让苍生,不再互相怨恨，尔虞我诈。
"陛下,这么做,值吗?"
值。
朝空弦的那双凤眼中流露出些许笑意，心道：当然值。
哪怕会被挫骨扬灰。
哪怕会变成无间地狱。
因为……这天下中，有他最心爱的人啊。
而且，全天下可以这么做的，也只有他了。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所有人都跪着，一个少女突然站起来,将一柄匕首越过一群匐伏的头顶，向朝空弦飞去。
"当”的一声，匕首掉落在他身旁五丈之外。
少女愣住了。
接着她回了神,秀丽的眉眼中尽是与朝空弦不共戴天的狠戾。
她已没有武器了,却还是拼了命般地冲过来。天宿尘一甩月白色的衣袖,少女的身形顿了顿，在朝空弦前跪下。
朝空弦低头看她。
那双眼,本来应该很好看的,却被仇恨占满了,能让人看出她的愤恼与执念。
杀气嘛,朝空弦已经见惯了。
他轻轻笑笑,问她:"你恨联吗?"
“恨,恨得要死！”少女抬头望他,望他浓烈到邪气横生的眉眼,惨然一笑:"好功远礼,逆天虐民，薄情寡义,离德荒国.....这些事你哪样没做过！我真可惜为什么没有天雷来劈死你!劈毁这城也好啊,我甘愿与你同归于尽!"
朝空弦哈哈笑起,一边道:“确实,可惜了。"
少女愣住。
朝空弦不再理她,转身向宫中走去。
天宿尘却抽了口气。他紧步向前,在朝空弦耳边道:"陛下…...那女子…”
"那女子已经死了。"朝空弦轻道"且死得不对。"
"是,她肩头有一处伤,印记似火印,从左肩直沿到耳后,均为锐器所伤，划痕细小,无血珠参出,耳后出现大片淤血,应当是......为了谁的夺舍做准备的献祭阵法。"天宿尘眉目轻垂:"可是她本人的魂魄还没散去......这倒是怪了。"
"怕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经死吧。”朝空弦扬眉,唇畔勾起笑："不是为了夺舍……现下，朕去见见林清婉。"
"顺便,把皇后宫中的那面镜子......砸碎了罢。"
两柱香后。
空无一人的大殿中,朝空弦斜倚在龙椅上,面前......是宫女的尸首。她们还睁着失去聚焦的眼,空瞪着前方。
地上尽是淋离的血，染红了宫女们素色的裙摆。林清婉披头散发，两行鲜红的血泪挂在她惨白的脸上。
林清婉将纤长的指从最后一个宫女的头盖骨中抽出来，脑浆缓缓混进鲜血里。
朝空弦仅是换了副坐的姿式。
林清婉如厉鬼般笑声大笑起来,五指并手,向朝空弦刺来。
他抬了抬指。
"啪!"的一声,林清婉向后飞出,撞在大殿的柱上,缓缓滑在地面。又姿式诡异地站了起来。
朝空弦轻笑,"别以为你顶着这身躯壳,朕便不敢动你。若是不得己....朕并不介意把她的脑袋敲开把你请出来。.....一柱香,你决定要不要耗下去。"
"林清婉"不笑了。
她一歪头,露出一副很委屈的神色。
朝空弦又指微动,她惊叫一声飞起来,被朝空弦拎在半空。他手指一错，"啪"的一声,颈骨处露出一个空隙
此时,一个魂惊慌地窜出,速度太快以至于看不出形状,只如一道光影,"碰"地撞上那面已碎的镜子,发现进不去。接着便在宫女们的尸体间没进没出,朝空弦又一伸手,隔空攒住那魂。
小小一团莹白挣扎着,模样.......竟是个扎着小花的孩童,朝空弦一愣。
恍忽间,竟察觉到体内的怨气被吸走了一点。
魂魄从他的指缝间溜下去,团成一团滚了起来,"啪"的一声,消失不见。
林清婉站了起来。
"这......"她一开口,却是刚才那个少女的声音，大殿门响了。
天宿尘押着一人走了进来。
"那是我!"林清婉体内的少女惊呼。
而属于她的身体上,正正帖着入道黄纸符。
朝空弦不理会她,经直问天宿尘:"在里面了吗。”
“在。”天宿尘轻道,"预料之中，抓个正着。”
他回头看看林清婉。
"只是......皇后娘娘的魂.......”
"不是这人,林清婉的魂在澜沧王的镜中。"朝空弦一掌击在"林清婉"的小腹上,她一张口,一颗莹绿的珠子滚了出来。
朝空弦还没说话,却见天宿尘像见了鬼般连连后退,最后跪倒在地。那双秋水眸里,漾出丝丝血痕。
他双手抱头,爆发出一阵痛苦的嘶吼。
一缕缕浓稠的黑雾在他身体发丝间流淌。
怨气!朝空弦抬起一手结印,想将那黑雾吸进体内。天宿尘颤抖着说了一句："陛下......”
"啪！”珠子碎了
哗的一声,黑雾窜起百丈高。
朝空弦踉跄着后退两步,又站直了身子。他按下胸中炸裂一般的疼痛，颇有闲心地笑了笑。
“原来,助朕形成地狱第一层的,竟会是你啊。”
“那便将你的执念,给朕看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