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从早津川出发,乘坐现在最快的一趟列车,下午时分就能到达山见泽,这次朝雾音逢的目的地是居逸神山。今年夏天就要举行大哥继任家主之位的仪式了,如此重要的仪式是必须要给国内大大小小的势力送上请帖的,而且这个信使的身份不能太低,于是一向悠闲的他也忙碌了起来。
“时间还多,入夜之后到也没关系吧。”音逢看了看表,于是慢下步子在山见泽城区里闲逛起来,“不愧是京都啊,真是繁华。”
驭灵界的八卦里都传,说朝雾家本家这辈里一共三个人,老二实在特殊,比起早早就成为家主唯一继承人的大哥朝雾非鸣,和驭灵军中最年轻的实权人物的小妹朝雾岛琥,老二往好点说有点太闲散了,往坏点说就是最废物的。森叩驭灵学院的学制是四年,达到入学标准的人准时毕业不成问题,优秀人才甚至可以跳级,但朝雾音逢足足花了六年才毕业。毕业后的他也没有进入驭灵军磨练,而是直接回了本家,也不帮忙打理家族,而是做无业游民。据在早津川驻守的驭灵师们描述,这位二公子一直以来的生活状态可以用游手好闲来形容。
“我管他们说什么?自己痛快不就行了。”
朝雾岛琥常因同僚们对二哥的讥讽而与他们发生争执,每次回家都憋着一肚子的气,这时音逢就会这样说。朝雾家根基深厚,却也树大招风,仰慕他们的人很多,但心怀不满或者想看笑话的人在驭灵界也不在少数,不知有多少人嫉恨他们的荣光,好不容易在完美的家族里找到一个污点,自然要抓住。朝雾三兄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岛琥作为最小的妹妹,受两位兄长照顾多年,对于任何抹黑家人的话都绝不容忍。
“那帮蠢货对你根本一无所知,也敢随意评判!?”
“你也知道他们根本不了解我啊。”他大笑起来,“我只要我在意的人了解我就好了,比如你,和大哥。下次别为我顶撞上司了,对你晋升不利。”
朝雾音逢就是这样洒脱的人,他不在意外人的眼光与评价,从不为多余的人或事浪费情绪,这次也是为了大哥才做一回信使。
“今晚在山上住一夜,明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去明善事务所。”闲逛了许久后,他嘀咕着计划,卡着点赶上了从市区到居逸山的最后一趟班车。
抵达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夕阳沉入地平线以下,只剩一线昏黄的余晖,照耀着这座被称为神山的独峰。游客零零散散的,都是从山上下来即将离开,只有音逢逆着人流向上走去。整整一个小时过去,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他才穿过结界进入到竹鹤家的领地。
“欢迎您的拜访,朝雾音逢先生。”引路侍者身着古韵十足的纯黑色和服,在小道的岔路口站立,见到他之后恭敬地鞠躬。
“这么晚还上班,辛苦了辛苦了。”
“这边请。”侍者伸手指向岔路的一端。
“是会客厅还是……?”竹鹤家全是一帮工作狂,主家的大人们晚上不休息也要谈事也是家常便饭,引路侍者给音逢指的路通向哪里还未可知。
“客房。到那边自有其他侍从为您安排。夜已深,您先休息,明日再送上请柬即可。”
“多谢!”
“不客气。”引路侍者嘴角扯起一个标准的微笑,点头致意后又恢复到静默伫立的模样。
入夜后沿路的小灯都亮了起来,将要入夏了,昆虫聚在草丛里低鸣,山林静谧。在神血家族中,竹鹤家是最守旧的,上上下下的人都穿传统服饰,就连领地也修缮得宛如一座巨大的神社,各个区域都以鸟居为界。
沿着石板路向前走,片刻后就看到了一道山石垒起的灰色鸟居,牌匾上刻着“客居”两字。鸟居之后是宽阔的平地与庭院,一间间独立的和室分列道路的两旁,花草掩映木门,树丛与精心打造的景观点缀着庭院,充满了复古的意趣。
“奇怪,怎么有熟悉的灵力。”朝雾音逢感觉到什么,四下张望起来,只看到两个不认识的小女孩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好像在做游戏。
路旁的侍者为他指路:“朝雾先生,您的房间是北面第三间,这是钥匙。”
“好谢谢。”他接过钥匙径直往前走。
居逸山的结界内,几乎可以说是这片土地上最安全的地方,任何怀着敌意释放灵力的人都会瞬间被结界镇压,这座传承数千年的神山的威严,绝不容许任何人侵犯。
经过那两个小女孩身边时,音逢和大些的那个孩子对上了视线,留意到她那双令人过目难忘的紫色瞳孔,也注意到那股令他感到熟悉的灵力来源就是这个女孩,但他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孩子。
“小孩,你家大人在吗?”他有些好奇,停下了脚步。
按照游灵的记忆找下去,接到小孩的过程很顺利,但想到事不宜迟,于是明善弘道直接开车变道,片刻不停地带着人去了居逸山。他手头可以留下的那道游灵印记,随着他们踏入神山结界,霎时间也消散了。
“愿你获得永恒的安宁。”印记化作细碎的荧光飘向西边,在空气中逐渐消弭。
与竹鹤家话事人交代清楚并帮小孩安顿下后天色已经不早,于是自然地一行人准备在山上宿一晚。
那孩子才四五岁,原本是不好带的年纪,但她好似很喜欢不破染月,短短半天的相处就已经黏上了她,跟在身边姐姐姐姐地叫个不停。
入夜后气温降了下来,居逸山的庄严之中透出一股凉意。
在这座庞然大物上行走,人难免生出敬畏,但自从踏入结界后,不破染月却觉得到自己与这座神山仿佛有无形的连结,连呼吸的频率都引导着身边植物的律动。
因为自己流着埋葬在山巅那位神明的血吗?血脉相连的感觉竟是如此奇妙。
她蹲下伸出手,轻轻抚弄着路边的高草,枝叶在手掌间流动,一整片的植物都迎合着她的动作,仿佛在欢呼主人的回归。
“姐姐,你会让小草跳舞。”四谷响子学着也伸手,高草却纹丝不动,她呆呆地看着眼前这片起舞的草丛。
一整日舟车劳顿,还带了半天的小孩,不破染月有些累了,她想回屋子里休息,转头和响子说话,看到鸟居外走进来一个高挑而瘦削的青年人,然后她隐约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