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送别人的。”
余悲猜到他一定会这么说,便把香囊塞进他手里,说:“哥哥,你握一下它。”
谢尧臣便屈起手指攥了一下。
余悲虔诚道:“以后一定会事事如意,不怕的。”
谢尧臣心里一暖,母亲刚刚离世,这世上的亲人除了外婆再无其他。等待他的前路是荆棘遍布异乡未卜,也可能是此生再也完不成的梦想。慌乱无依处,一个跟他毫无瓜葛的女孩子给了他最温柔的安慰。
“谢谢小余。”
余悲把他还回来的柿柿如意平安符收回口袋,他们一前一后又回到了堂屋。
为了避免再起静电,每次快到门前,余悲总会先握住门把手开门。谢尧臣心里感慨,这小姑娘被教导得真的很好。
此时李锐扶着叶岚,徐眉和苏在宇也都到了。
徐眉望着结伴而来的谢尧臣和余悲,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
她实在不想对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举刀相向,何况谢尧臣看她的眼神也是光明正大不带任何情意,但两人身上的气息太像了,看着就心慌,让她不得不将佛堂变为战场。
开饭的地方在隔壁偏厅,是个能坐下八个人的老式圆桌。
外婆表达了对所有人的欢迎和感谢,说的话体面而有分寸。
桌上摆了些烫熟的黄酒,除了余悲和苏在宇两个即将高考的小朋友,其他人都喝了一点。
趁着众人推杯换盏高兴聊天的时候,余悲问苏在宇:“上午你去哪了?”
“惜缘寺。”苏在宇小声伏在她耳边说:“可惜叶岚姐伤了脚,也没玩尽兴。下午你再带我上别处玩玩吧。”
“当然可以啊,”余悲心情好,话语也轻快如飞燕:“我带你上西街听曲子去,除了平城其他地方都听不到的。”
苏在宇高兴的给她夹了一只虾。“你不是爱吃虾吗?多吃点。”
徐眉望着她,突然把碗递给谢尧臣道:“你也帮我夹一只好不好?”
叶岚咬着筷子看着俩人轻笑。
谢尧臣拿公筷给她夹过来,叶岚打趣道:“不给人家剥一下吗?”
李锐接了话头,吊儿郎当的说:“咱们少爷哪会伺候人呐,我来行不行?”
徐眉看着叶岚笑:“我可不敢,要是让你给剥了虾,以后有人得剥我的皮。”
余悲看着眼前的热闹,静静的剥了虾皮,蘸了点调料往嘴巴里塞。
徐眉又问:“妹妹,你什么时候高考?”
余悲嘴里含着东西没法说话,苏在宇爽快接口:“还有半年。”
徐眉冲谢尧臣笑了:“那可不巧,那时候我们就去国外念书了,赶不上给小余庆祝了吧。”
蘸了辣根的虾肉味道很冲,逼得那双杏仁似的眼睛浮上来一层泪。余悲忍着那蚀骨燧心的呛味儿,嚼了几下把虾咽下去,这才轻轻说了句“没关系”。
中途余悲去洗手间,徐眉便不动声色的跟了出去。
等她出来,徐眉已经倚在墙上等她了。“小余,一起回去呀。”
余悲没有反对,只是跟她保持了一点距离。
徐眉心里生笑,这样一个梨花似轻柔的女孩子,尚未在男女的爱河里湿过鞋,更不曾经历过涉河时可能会遇上的湍急风浪和艰难险滩。如此干净赤诚的她怎么会知道,在一段感情的明灭起伏中,金戈铁马处相逢,谁脸皮薄谁是要吃大亏的。
因此,她毫不留情的对她说:“我知道你喜欢谢尧臣。他确实是很好的,但对你来说,眼下高考更重要。我跟他马上就要出国了,你没有机会的。”
余悲紧抿着唇,一双漂亮的杏眼倔强的望着她,却不肯说话。
徐眉又轻轻笑了一声,带着点嘲弄的语气:“快点长大吧,小姑娘。”
那日的宴席结束,余悲拒绝了谢尧臣外婆的邀请,称年后就回安城,来不及过来拜年了。
下午,一行人各自分开,余悲带苏在宇去平城西街听曲子,李锐带着叶岚回酒店休息,至于谢尧臣和徐眉要干什么,余悲觉得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唱曲子的女先生坐在椅子上,身着天青色旗袍,脚踩银灰色高跟鞋,怀抱琵琶,软语温声,情志缠绵的唱:“如水流年须珍惜,莫叫误了好前程。”
苏在宇端着曲社里供的清茶,喝一口问余悲:“她唱的什么,我听不懂平城的方言。”
余悲道:“她说,从此以后,你我各奔前程。”
“哦。”
余悲指一指右手边隐藏的电子屏,轻声道:“那里有提示,你自己看。不要再同我讲话了。”
苏在宇听她声音不太对,转头一看,却吃了一惊。
泪水仿佛在女孩脸上决了堤,汪洋一片糊住了她荏弱的脸庞。等不及的,便一串一串从她眼眶里往下滚。
她哭也不出声,只一味盯着那女先生,也不知怎地,看起来竟十分绝望。
苏在宇觉得她这副样子十分令人心疼,刚想说话,却见余悲缓缓抬起手,拿纸巾一点一点擦干净脸,看起来并无半分失态。
苏在宇想,难怪是个文科生,如此多愁善感,听一首曲子竟也能哭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