缸里捞出来,切了两瓣,一半瓜里放了个勺子进去。她俩用勺子舀着瓜瓤,院子里蝉鸣正响。
翠翠看了眼白花花的太阳,吐一口西瓜子跟余悲说:“你猜怎么着?这么个溽热天气,我倒是想起《水浒传》里智取生辰纲那一节来了。”
余悲笑着应和:“我想的是《红楼梦》里龄官画蔷那一段。”
“真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如此惬意的时刻。唉,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啊。”
“怎么了,研究生复习的不好?”
翠翠叹了口气说:“不止。昨天你把谢尧臣介绍给我,今天我也在犹豫着该不该把自己的烦恼同你分享。”
余悲把西瓜放在身旁的四方小矮几上,敏感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有,”翠翠垂目,“是你哥。”
余悲半天才反应过来,“……什么时候的事?”
“可能很早之前,可能只是当下那一瞬间。”
“我表哥感情史比较复杂,而且他还没忘记叶岚姐。”余悲看了一眼自己最好的朋友,“这几年我们形影不离,你应该知道的呀。”
“是啊,”翠翠说:“你看我这头发剃得还不够彻底吗?”
“……”余悲问:“我哥什么态度?”
“没敢问。”
余悲暗恋一个人四年,跟同样的人谈恋爱两周,感情的事风云际会,难以预料更无法感同身受,她只是叹口气说,“随你吧。”
翠翠放下西瓜,盯着她眼神坚定道:“我明天就告白。不成的话,提前想好怎么哄我。”
“好。”
本来下午跟谢尧臣约好要见面,但他因为工作的事情绊住了脚,余悲便自己回家了。
那是大学里暑假结束前的最后一周,苏明起趁空带张丽娟去额尔古纳河旅游,只剩余悲一个人在家。
她昨晚跟翠翠聊了大半宿,下午看了会纪录片就困得睡着了,这一觉直睡到凌晨两点多才醒。
余悲看着手机里谢尧臣发来的好几条信息,心里纠结着到底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呢,可现在这个时间他应该早就休息了吧?
其实谢尧臣没睡,他跟周跃才刚刚结束了跟美国那边的设计团队的视频电话,一个方案双方存疑,讨论了很久才定下最后的意见。他拿起手机看着安静的聊天界面,那个表情也说不上是欣慰还是郁闷。
周跃被超长的工作时间虐的有点惨,看着同样被虐的谢尧臣忍不住乐了,“女朋友不搭理你啊?”
谢尧臣瞥了他一眼,“你说什么,明天也要加班?”
“麻烦你当个人吧。”周跃跳脚道:“明天,不,从现在开始,千万千万别打电话骚扰我!否则我祝你女朋友早日恢复单身,See you.”
见他起身,周跃害怕挨揍,一溜烟跑了。
谢尧臣走到茶水间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手机进来条信息,余悲发了个车牌号过来。他觉得奇怪,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
余悲吓一跳,连忙接起来嗔怪道:“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睡?”
“难道不是你把我吵醒的?”
余悲想,早知道就不发了,果然心存侥幸要不得。“对不起,你继续睡,我挂断了。”
“别,”谢尧臣赶忙制止她,他听见电话那边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联想到她发来的车牌号,咬着后槽牙道:“别告诉我你现在还在外面。”
余悲陪着小心道:“是,在外面。”
“……”好半晌,他才沉着声说:“我说个位置,让司机送你过来。”
凌晨三点,深夜寂静,昏黄的路灯嵌在高深的树木间,远看像挂了一排灯笼。在灯光的映照下,浓密的绿树变得金黄皎洁。
微风袭来,叶子簌簌作响,余悲仰着脸,享受着深夜城市里难得的静谧氛围。
谢尧臣抄着裤兜朝她走近,余悲看他一身正装打扮,道:“骗子,你明明就还在工作。”
谢尧臣伸手捏上她的脸,“那你是在梦游?”
余悲扶住他的手,可怜兮兮的说:“我饿了,所以才出来的。”
谢尧臣忍不住想,小几岁就这么管事吗?难道她还在长身体,怎么老是嚷着饿呢。
“叮~”微波炉响了一声,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店员把鸡腿和三明治取出来,又把手上的饭团和面包放了进去。
余悲把食物放进托盘,又拿了一袋红枣豆浆,这才端着走到谢尧臣身边。
他抬腕看了一下表道:“晚上没人管你吃饭?”
“我妈跟苏爸出去旅游了。”余悲把三明治拆开递给他,“你是不是也没吃晚饭?”
谢尧臣高强度忙碌了一天,这会儿脑子已经不转了,余悲体贴道:“快吃呀,吃完赶紧去休息。”
凌晨三点二十分,跟女朋友在24小时便利店吃一顿不早不晚的饭,真是人生新体验。
谢尧臣看着身边正在啃鸡腿的姑娘,精神不济的想自己这怕不是遇上狐狸精了吧?
“吃完跟我回家。”
余悲的眼睛从食物跑到手机,又从桌面溜到窗外,她小声跟他商量着说:“马上就天亮了,要不我去晨跑?”
谢尧臣盯着她,突然笑了:“怕我回去折腾你?”
余悲脸红了。
他又疲倦笑着:“现在没那力气,睡醒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