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岁的男孩子，个子比她矮了半个头。此刻仰着头小心翼翼地开口，语速很慢，好像说得急一点，心里那点期盼和急切就会被对方看出来。
王旭乔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对梁译的亲近和依赖，或许是因为在整个集训队里，只有梁译和他从前见过面，又或者是因为两个人仅有的几次交集里，她都在帮助他。
人总是对自己困窘的时刻记忆犹新，对自己困窘时予以帮助的人自然而然地也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梁译直觉想要拒绝这个邀请。
他比她小两岁，又是男生，虽然练习同样的项目，但饮食要求完全不一样。
和他一起吃饭的话，也太考验自己的意志力了。
可目光落在小男生的脸上，看到他似乎有些忐忑的表情，又莫名生出了不忍。
在心里纠结了一瞬，最后还是点头应下。
然后就看到对面座位的小男生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表情也随之轻松起来。
两个人一起把吃过的餐盘送到回收处，互相交换了第二天的训练日程，才各自告别。
翌日中午，结束合乐练习后，梁译想起昨天应下的邀约，笑着拒绝了一起上冰训练的姐姐和她一起吃饭的邀请。
从综合训练馆出来，她径直向男单训练的冰室走去。
还没靠近，就听到熟悉的声响——那是起跳和落冰时，冰刀与冰面接触的干脆而又利落的声音。
梁译有些好奇，已经接近午休时间，是谁还在冰面上呢？
要知道下冰以后，还有45分钟的陆地热身呢！
等她走到栏板边，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冰上练习跳跃的不是别人，正是那颗熟悉的蘑菇头。
她也不着急，站在栏板后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他的跳跃很漂亮，不仅高度和远度都非常可观，而且用刃、点冰干净清爽，滞空感很强，当他腾空而起时，梁译甚至能清晰地数出他在空中抱臂旋转的周数。
一个漂亮的勾手三周接外点三周连跳成功落冰后，梁译不禁送上绵长的掌声。
听到掌声，王旭乔这才反应过来。
视线在冰场转了一圈后，他几个快步滑到栏板边，伸手在栏板上摸了摸，发现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有些着急地挠了挠脑袋。
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梁译没有说话，只是从旁边拿过刀套递给他——那里只剩下一副刀套，完全不需要再确认主人是谁。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食堂。王旭乔跟着梁译认认真真地拿了米饭、虾仁炒西蓝花、碳烤牛排还有一些果切。
这回倒是没有再拿餐后的蛋糕了。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蘑菇头少年放下餐盘，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垂下脑袋。
其实昨天以前，有好几次他都在食堂遇见过她。不过那会儿她身边总跟着人，所以他一次也没有上前打招呼。
现在想起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昨天的邀请似乎有些过于霸道了。
而且，今天下冰以后，明明陆地热身都结束了，自己还是忍不住趁着教练不在，偷偷跑回冰上模仿练习。
究其原因，只不过是因为上午冰上训练的时候，看到大哥哥们合乐拉成套的优秀表现，心里有些痒痒的罢了。
他们都是国内最优秀的男子单人滑运动员，不管是在冰上流畅自如的滑行，还是富有感染力的表演，还是收放自如的三周半和四周跳跃……
一切都让王旭乔艳羡不已。
再联想到自己现在连六种三周都不全，少年人那种想要追赶的心情便愈发迫切。
也不知道霜霜姐姐究竟等了多久。
“怎么会？”梁译说的是真心话，可是这样的反驳并没有打消王旭乔的歉疚。
她当然知道王旭乔在意的点在哪里，那张坦诚的包子脸简直明明白白地写着：我耽误你时间了。
垂眸思忖片刻，梁译有了主意。
“那好，一会儿轮到你陪我了。”少女用手指了指一旁座位的袋子，笑盈盈地说，“吃完饭我要去磨冰刀，你陪我一起吧。”
果然，话音刚落，就看到蘑菇头少年用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