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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看日出,扶央心死(2 / 4)

在满天星辰下,一身白衣时而醒目。

那修了道性的侍医青丝垂落,宛若天神,总是对世间一切都不为所动,竟也在今日前来一望,轻嘲俗尘, “此夜太短,今世太长,一个主,一个奴,竟还当真相依相偎。”

“从我离开府邸的那一天起,我就不再是奴。”萧青轻抚她脸颊的发,这一回也不用掩盖他的情了。

百里扶央更是斥笑,萧青便是这样无惧天地,无惧世人了吗?

“我只是来提醒你,你与我是一样的。在这皇族的棋下,命不由己,又如何能由心。”

“命我从不认。”萧青将她紧紧搂着,此刻的他无比珍念。从此,再不用隐藏什么,他的爱只对她。

百里扶央却在恨,恨她步入情爱的泥潭,恨她为了一个男奴放弃大好的权势。

百里扶央对他们的相依尤为冷淡,“我医她,医不了她的心,我渡她,渡不了她的权。七情六欲,果真是孽。”

听此凉言,萧青侧目望去,“知其为孽,便是也有吧。”

百里扶央瞠目结舌,道不了一个否字。

“有一点你说的不错,你与我是一样的,所以那日我踢开了医馆的门。”萧青的目光落在百里扶央手中的披衣,衣上绣着芍花金纹,自是苍婧所着,又恰是夜深露重了。

但苍婧身上已经有一件披衣了,萧青身上亦有苍婧给他的披衣。

“不过是回来看看,所谓情深是如何悲哀。”百里扶央将披衣扔向萧青,散落的衣衫绚烂如蝶,萧青拿过给苍婧盖了盖膝。

百里扶央避身而过,自有些许局促,亦不免冷眼,“适为长公主,权比诸侯王,凤榻为首奴,位极天下重。她要的长乐未央你给不起。”

百里抚央蔑看萧青,他自认萧青不过是年轻的少年罢了,空有情热痴梦一场,前路终不会善终。

然萧青平静自若,“你怎知我给不起。”

“一个仰仗姣好面容身姿的男奴,竟也敢狂妄!你可知,她本可以成为皇族最勇猛的将士,尽情地厮杀,我本可以成为她手中封喉的利剑,成就她的权势。都是因为你,让她迷失方向,让她向往什么灿烂美好。”

“所以那一日,你就是要我死。”萧青面对一场过去的死局,没有多少愤怒。

萧青那样的轻看,是因为那场局成就了他的今日,是因为他身边的人是他最珍视的,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值得固执,值得在乎。

而那恰恰是百里扶央最痛恨的失利。

“是!只有你死,她才会前程坦荡,可是她为了你毁此大局!”

那是在苍祝十五岁,登基前的一年。苍婧已与苍祝暗下联络,公主将归城,与帝王双双联手。

百里扶央就在那时亲手布局,他以苍婧外出落难为由,把萧青骗到了陵城一个酷吏的掌管之地。那酷吏乃苍慧之子冯莽的远戚,在陵城替冯莽偷行铸币之事。

一个误入酷吏之地的骑奴说来找人,那酷吏自然认为是来寻事,便引了那酷吏的打杀之心。

百里扶央选择那个酷吏,就是想让冯莽恶事败露。一个男奴之死引冯莽偷行铸币败露,由此因,苍婧就可与苍祝大做文章,百里扶央都想好了,他会替苍婧铺好一条康庄大道。

百里扶央就在暗处看着,只要萧青死了,一切都可成,也不会再有迷失在欢笑里的主人了。

可是苍婧坏了这一局,她带着家兵而来,在那酷吏之地夺人。

酷吏背靠冯莽,不惧什么当朝公主。他下令于手下,将来者一起杀了。

百里扶央的谋划已败,当他要出面救苍婧时,却见苍婧扑上前为萧青挡一刀。

百里扶央驻步再难前,他的主人竟为了一个奴沉沦至此,连命都不在乎了。

那时萧青还不会什么剑术,他本能地推开了苍婧,苍婧的衣被刀划破,未流血,露出了右肩的凤纹。

百里扶央又亲眼看着他的主人拔出了匕首,刺向了那个酷吏。她的匕首没能扎死酷吏。她便夺下酷吏手中的刀,朝那酷吏的后颈而去。

人头落地时,她倒不曾恐惧,就是愣了良久。

旁人又何尝不是惊呼,一个公主竟在为一个男奴而厮杀。百里扶央精心布下的局,在那刻全部瓦解。

百里扶央望向萧青,十分怨恨,“你不懂她,你根本不知朝堂上发生了什么!”

朝堂之上,冯莽参之,颠倒黑白,掩盖他手下酷吏之罪,以皇家公主私刑杀吏为由,要求严惩。并要祭出苍婧所救男奴的命,以此昭示天下公主之恶。

朝堂之上,群臣各种揣测公主何以为一个男奴杀吏。污言秽语,顷刻如排山倒海而来。

苍婧被召回旬安问责。

她以公主的傲慢冷冷道,“莫说那狗官伤我奴,就是伤我猫狗,都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何以要我的奴给他偿命。倒是表哥纵容小吏轻贱皇族,那小吏竟敢下令杀我,按照礼法表哥也该给本宫一条命。”

她为保一奴的性命,张扬跋扈,咬死了酷吏轻贱皇族之罪,并与冯莽争锋相对。

那时,她父皇仍在,却已病体恹恹。那时,朝堂早已人心倒戈,她得罪了冯莽,无人会道一句是非对错,反而引来众多唾骂。

他的父皇最后给了她娇纵奴仆擅闯吏地之罪,令她给冯莽赔上千金。并要她在陵城好好守本分,所以那时她未能回到旬安。

苍婧从未说过此事,甚至当作从未发生,看尽人来人往,听尽流言蜚语。她就像此刻偎在萧青怀中一样平静。

可萧青深切地记着世人的讽笑,在乎着她言谈轻笑后的轻叹,所以他更想成为一个能给她一点安好的人。

“她为了我,做了很多,她却不懂那是为何。”萧青搂紧了她,凝冻的双眸里萤火难照,唯有深沉。便是从那一日起,他再也不想当奴。

百里扶央望了眼在他人怀里熟睡的女子,“为什么她要爱你。”

作为一个奴,对主人的情深自是可笑,百里扶央更觉自己的愤怒苍白无力。

苍婧要的难道不是踏血而行,在永无止尽的黑夜里厮杀吗?

权势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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