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边境一线,萧青与三军汇合。
苍茫草原之地,一览天际无余。众将再度相见,有生有死,有离有别,皆若恍然如梦。
还来不及一叙战事伤感,就多了诸多不安。因王田那一路兵马迟迟未至。
“王将军不会出事了吧?”蒙归相望四处,望眼欲穿,未见一人。
夕阳覆草原,余辉落在盔甲上,划痕破甲遍尽。
萧青观望远方片刻,绷紧了意志,“蒙归,邓先,陆平安听令。”
三将正值不安,得军令豁然一惊,“末将听令。”
“你们令手下兵将休整补给,并清点兵将伤势,报上人数。”
萧青就在边境一线暂时休整。风云不策,生死无常,皆不能在此刻动摇。
因是暂时休整,此处未落营。哨兵望风,众将换上新的盔甲。
“大将军,先喝口水。”邓先拿着水壶过来。
“再吃点东西。”陆平安和蒙归拿着干粮过来。
萧青站着未动,一副严阵以待之状,“我给你们望风,等所有将士饮好吃好,我再吃。”
将军一人走上风口,行观四路,未有松懈。日暮之下,孤影与草原并行,日光所至,晚霞所及,莫过是他。
有兵将拉过三人,与他们偷偷道, “大将军就是这样。先前去鲁越,凡饮食必让将士先,凡渡河必等将士渡,凡冲杀必是首当其中。”
三将忽而一愧,将手中吃食转至兵将手中,清点人数去了。
过后三将分别报上人数。现骑兵一万,步兵两万,车兵一万,总共四万人马可上战场。
萧青遥望关门之地,王田那一路兵将仍然未现。
日落月起,草原之上恍如两季。白日时如夏,月起时如冬。火光烧着,脸还是冻得通红。
萧青寻了一把石子,以石为营,以石为棋,摆上一局。
蒙归、邓先、陆平安坐于一旁,见月色起,心有彷徨。然萧青却在摆石子。
陆平安已有困顿,打了个哈欠,“大将军,你不休息,在干什么?”
萧青来回换着石子,“在想我若是修季,会如何。”
棋上就是战场,每一子落都是战势。萧青时而闭目,时而思棋,时而会想到苍婧在与他下棋时的一颦一笑。
她总会说他,和帝王下棋不能那么直。
他总学不会,总是要直攻腹心。
不过她也说,棋下就随了自己。
他这会就要随了自己了。
“大将军觉得王将军可会有幸?”蒙归试探一问。
萧青搓着手,手指未回暖,“不要存侥幸,我们要保更多的人。”
冻极了的手就着火取了点暖,手中冰冷的石子也变得暖热。那是萧青留给王田那路兵马的。他不敢用,一盘棋在脑子里过来过去。
一方兵阵以石子摆好,稀稀寥寥对大军,寒地多无情。
“大将军,这是最坏的情况。”邓先道。
“修季必会攻来,就以最坏的情况准备。”萧青只能在心底一处盼望王田的出现。但他更不愿存侥幸,握在手中的石子就始终未入此局。
军中的哨兵换了一轮岗,成片的军将也换岗来回。萧青方闭目休息。
火把从灼烧到堙灭,一轮月就下了。草原被朝霞唤醒,盔甲淌着一夜冰寒过后的露珠。
在空旷的大地间传来震动,萧青手中石子悍然而落。
那青色的盔甲踏上风口一观,随后对众将高呼,“起来,韩邪单于正朝我们攻来!”
骑兵率先骑上战马,随着萧青直冲在前。
数以万计的马蹄声踏在草原上,越来越近。在艳红的朝霞中出现了一群黑压压的人,随后是长刀毕现,折射着霞光。
身披长袍,头带羽帽的单于修季就在眼前。萧青一望而去,修季三十万兵马约莫去了一半。
修季停在了不远处,一辆囚车被推上。
修季举刀高喊着,“萧将军,你等的人我给你送来了。”
王田被绑在囚车之上,看到对面已汇合的兵马,撕扯着嗓子吼道,“大将军,我有愧于你们!莫要管我,杀了他们替我报仇就是。”
“修季,那你看这是谁。”萧青一手挥上,伏耶就被推到了军前。
修季看到了被俘的亲弟,眉头未皱一下,提起弯刀直接斩下了王田的头颅。
伏耶眼中顿时寒光毕露。
修季手持王将军的头颅,向大平的将士炫耀,“知道你们的王将军为何败吗?他想捉我,一路追我反被我围困,手下之兵全军覆没。”
修季炫耀着他的战果,战事彻底被激发。两边马蹄已起,伏耶身在两军之间,为了逃生向左方狂奔。
在战马乱踏之中,伏耶奋勇一跃,终是在铁蹄之间得了生。他本想趁得此机逃脱,然萧青留下的四将还是擒住了他。
朝霞的红已褪去,青色的草原开始变红了。用以世间最浓烈的生命为彩,染上青草的茎叶。
萧青领着一路骑兵先行攻来,步兵车兵紧随其后。
修季已经领教过这一回战术。在听闻大平的大将军要夺五城时,他就根据探子的情报,选了个鲁莽的王田。
所以修季还很淡然,“往前,继续往前!包抄他们的步兵和车兵。打破他们的阵型。”
狂呼呐喊的韩邪兵马齐出,弯刀纷纷上扬。迎面的长枪尖刃一转,四散而开,成了四股兵马。尖刃划破风马大势,冲散了修季的骑兵冲散,然后迅速折回冲来。
在数次往复的冲杀中,修季所有的目光集中于骑兵,无暇再顾忌其他。
太阳已经从云雾中露出光芒,草原间马啸不止。一把闪动着红目的宝剑削开了北方的阳光。
王田的头颅尤在战场,每一个将士都心怀悲愤。他惨死在眼前,谁人心中会甘?
滚滚铁蹄在前,车兵步兵在后,随着骑兵的冲杀,万箭齐发。汇聚一起的大平之军,已是一道铁墙。
青色的盔甲挥舞着宝剑,每一斩,积压在心底的哀怒、担忧、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