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悄悄问陆平安,“这个司命你真的是从大街上捡来的?”
“那可不是,他看病不要钱。”陆平安道。
“不要钱的,都是最贵的。”萧青道。
那军医把了半会儿脉,眉眼一皱,气沉声重,“补得太过了。”
“什么叫补得太过了,这都没补到位,药效不够,还得再加。”
“她寒滞多年,不化她饮下的温补之物。”傅司命与黄侍医对面一看,鬓髯都气得竖起来。
黄侍医气至发抖, “你…….你不让长公主吃药,万一到时候不好呢。”
傅司命正眼不瞧黄侍医, “万一万一,你们这些宫里面的侍医就爱盯着补,不敢得罪娇贵的身子。可你以温热之药大补,她脾胃难化,只会积聚在体内。这些药撑了她一肚子,她当然吃不下饭。”
黄侍医不认自己有过,执着道,“长公主,他是个粗人,不能医你,你身娇肉贵必须用补。”
傅司命又是一个冷眼,“到宫里谋生的侍医,就爱用药吊着人。药过度,扰乱五脏六腑运行。人之根本,在于人本身,而不是靠吃药。”
医者争辩,各说各理,一时间便是这二人怒目圆睁。
“你懂什么,药到一定境界,必可创奇迹,改变人的根本。”黄侍医本是挺平和的一人,此刻争辩寸土不让,声音都冒得尖了。
傅司命看这侍医犟,也懒再争执,“你们这些痴迷用药炼药者,最受皇家重用。我不与你争。长公主自己选吧。”
医学之理苍婧不懂,苍婧就听进了老军医说不用吃药。
“黄侍医,你这药我实在吃不下了。”
黄侍医被苍婧回绝,也不好说什么,“那就依长公主。”随后就拜别回宫,这番丢了颜面,出府的时候都失魂落魄。
傅司命惊愕十分,“长公主倒是与他们不同。”
“他们是指谁?”
傅司命看苍婧似有揣测,冒出些许汗来,“我只是随口一说。”
“我也只是好奇。”苍婧并未再追问。
傅司命立刻重拾医者风范,“总之,先吃上饭。等恢复到平时的饭量,然后多走动走动。但不要过猛,也就身子微微暖热即刻。人之气血自有运行之规律,用药就坏了这规律。长公主还年轻,不必急于求成,就按我说的做,假以时日,气血自会恢复运行。至于体内寒滞,根治确实很难,惟愿天怜。”
惟愿天怜,傅司命已是说得委婉。医者有怜,且窥一眼她之神色。
她倒是坦然自在了,惬意小跑,掰了口打包回来的红豆糕。就似小孩舔了几口糖,笑得别样开心。
傅司命见此心性,有些担忧,“长公主体寒,吃食还得注意。”
傅司命正欲叮嘱,反被萧青拉到身旁,“她现在就惦记着不吃药了。你与我说,我记着。”
苍婧凑了个身过来,装扮得娴淑的长公主,又多了几分活泼俏皮,“我可以听着。”她俏皮之余,甚是精明。
萧青一眼看穿,“爱吃什么记什么,对不对。”
苍婧理所应当地道,“不爱吃的,又怎么会吃呢。”
“行,我给你记你爱吃的。”
傅司命夹在中间很是为难,经不住浓情蜜意都往他这儿跑,“你们两个能不能照顾下我这个老年人,我牙口不好,很容易牙痛。”
傅司命忍着牙痛嘱咐着吃食,堂内突然一声惊喊,“不对,既然不用黄侍医了,那我还要不要管大将军别闹腾长公主了。”
一瞬间静寂无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着小眼,僵持许久。
“你们都好奇怪。”赵蔓芝扫视一圈。
苍婧甚想堵了赵蔓芝的嘴,却见萧青拉过傅司命到一旁。
他不会真去问了吧?
萧青与傅司命在一旁窃窃私语,苍婧像螃蟹似的,横着走了过去以身一挡,这般掩耳盗铃,不知是给了谁难堪。
陆平安悄悄走到赵蔓芝身后,挡着脸道轻声道,“姑娘家,以后不要问这种问题。”
旁人看赵蔓芝尴尬,她看旁人古怪。她就一心盯着军医。
看傅司命和萧青说的差不多了,便不顾什么礼数,就奔去拽过了军医。依稀听的什么莫贪二字,未做多想,就把军医拉到严秉之面前,“军医,你看看他到底什么病。”
傅司命一把脉,冷脸道,“没病。”
严秉之满脸不信,“不可能,我现在连笔都提不了,笔录都记不了。”
“那你得问问自己,那个时候在想些什么?”
傅司命一问,严秉之就不自觉看了眼赵蔓芝。
傅司命抓着严秉之的手腕,“看,你的病症来了吧。”
严秉之慌忙缩回了手,一下像没了病,急忙坐起,“我……我……”
“你什么你,你不是好了?”赵蔓芝看不懂了。
严秉之不敢说,红着脸跑出了府邸。
“你跑什么呀。”赵蔓芝追了出去,这一追又伤了一个人的心。
陆平安如个散架木偶找了个座僵僵躺下,“老头,快来给我把把脉,我感觉天昏地暗,时日无多。”
傅司命头都疼了,“你们这里怪人怪病这么多,我一个老人家看得过来吗?”
陆平安倒一身红衣,半点喜庆没蹭到,脸色之苦都快赶上办丧了,“小爷我太惨了。”
“陆将军,你得节哀。”苍婧安慰道。
“节什么哀,他心大得很,过一会儿就好,”傅司命一踢陆平安的脚,“走吧,喝酒去。”
陆平安哭出了一声,“别人都是成双成对,享齐人之福,我却和你个糟老头去喝酒。”
“那你还能和谁喝酒。”傅司命一把拖走了陆平安。
这一个中秋节虽是月圆,但应了一句话,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陆将军难全也,而追着严秉之出去的赵蔓芝回来后也生着闷气。
佳节后的清晨日照当头,花园里只听得嗦嗦声。赵蔓芝蹲着身和草过不去,不知道的以为她在帮八材拔草。
平日这个时辰她可都在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