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肯放过我们。”
李温是留在苍婧心底的魔,每一回想起那片血。它都在提醒苍婧,李温将让她失去所珍视的一切。
片刻后,家兵来报,杀手都被歼灭。
萧青打了水,替苍婧洗去脚底的血迹。
未有一刻,萧青觉得这片血如此凝厚,“别看。”
“没事。”苍婧却扶着他的肩,不愿他一人承受。
内殿里很安静,只有水声。
赵蔓芝透着屏风看他们,“我睡得沉,只看到了烟火尾巴。但是红色的烟火少见,这是李合要密士杀人的暗号。烟火所在之处,就是他们要屠杀之处。”
红色是鲜血的颜色,暗号指代着屠杀。赵蔓芝在睡时被窗口烟火照醒,觉察了不妙。
“既然发暗号,就是集结周围的杀手,他们这算是倾巢出动了。”萧青替苍婧擦着脚,一片血红在水中蔓延,正如当空的烟火。
“李合为人谨慎,像这种刺杀,他害怕消息泄露。所以他不会告知刺杀的目标,只用暗号以做联络,”赵蔓芝又几分庆幸道,“还好李合给我的飞火筒我还留着,这是杀手完成任务的暗号。”
也就是赵蔓芝这一暗号,才使屋外的杀手停下了弓箭,错失一机,就是致命地反噬。
苍婧焦急一望萧青,“李合派这么多杀手,只是为了杀我们吗?”
长夜被烟火划破,皇城同样弥漫在一片厮杀里。圣泉宫中的宦人在顷刻间拔刀冲向了前来的刺客。
前来刺杀的是一行换岗的皇城军。
苍祝从龙座后拔出了他的剑,对着上前的刺客一剑挥下。
人人都只知圣泉宫外部署了皇城军。可没有人知道,苍祝为了应对李合的野心,在圣泉宫里也布下了暗兵。
他们隐藏在圣泉宫的秘处及角落,是苍祝亲自挑选之人。他们装扮成宦人,连王全都没有发现。
苍祝一直在防备着这一日。
这一日久久不来,这一日又来得太过突然。
因为又一道烟火照空,刺客行刺时竟然突然停手。他们诧异惊愣,便是血染。
苍祝抓了几个活口,不问是谁指使,只问,“你们还有多少人,都在哪里。”
他们嘴硬不说。
“吴广仲,给朕一刀刀割他们的肉!”苍祝令道。
任那血流满地,苍祝稳坐皇位不眨一眼。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但自太后入住长寿宫以来,我们得命之处,必是皇城丰月宫。”一个刺客终于开了口。
“丰月宫!好啊,真是大好!”苍祝彻底暴怒。
他亲领皇城军,进入了太后曾经居住的宫殿。门一开,迎面就见一群身着宦人、皇城军之衣的人。
他们其中有人道,“太后另有令,事成迎新帝。”
话音一落,就迎来了一场平息帝王怒火的血祭。
这是一场弑君之行,是李合苦心经营密士的最终目的。可此令,却还是有太后亲自而下。
苍祝从丰月宫走回圣泉宫,已经没有多少心力了。
还要再杀他们吗?要杀吧?先杀李合!
苍祝脑子里只有这个决定。
归去之时,圣泉宫里来了两个人。萧青和苍婧发未束,只披着披衣在此。
“怎么了,这幅样子过来。”苍祝尽力装得冷静些,一步步走回龙座。
王全在后道,“陛下,大将军府也遇刺了。”
苍祝满腔怒火再也难舒,今夜的行刺竟是要斩草除根。
“婧儿担心你,我们赶紧跑来看你。”萧青道。
得见前,苍婧担忧不已。得见后,两人却是无言,萧青只能替她说了。
苍祝没有回头,扶着龙座道,“朕没事,朕会处置好的,你们回去吧。”
“陛下……” 苍婧急心一唤。
苍祝立刻道,“皇姐不要担心,全部交给朕。”
苍祝依然是那番话,苍婧就不说什么了。见他安好,也就放心了。
“没事就好。”苍婧拉了拉萧青的衣袖,示意他回去?
皇城军连夜前往太尉府抓人。但是太尉府已经空无一人。城门之军还报,未见太尉出城。
行刺之夜,李合及其新婚的夫人凭空消失,苍祝压下此报,不许任何人透露给大将军和长公主。
既然一切事由全部由他自己处理,就不要有一点烦心的事让他们知道。
“继续追查李合踪迹,严守长寿宫。”苍祝只下了这一道令。
而于朝堂之上,苍祝告众臣,“太尉告假,携新妇远游。”
唯有以此,他可以瞒骗他人,让他们不过多揣测太尉府为何无人。唯有以此,可以瞒骗萧青,让他以为一切都处置妥当了。
诸事看起来风平浪静了,萧青将寝殿重新休整了一番。在那些疏于防护的门窗处,加固了许多围栏。
萧青又继续翻箱倒柜,寻出些木头,比对一番,都道,“差点意思。”
八材未看懂萧青寻什么,萧青只说,“差块木头,待我再寻寻。”
然萧青说不上要什么样的木头,待忙忙碌碌一天过去后,八材才看萧青得意满满回了房。大将军终于寻到了他要的木头。
朝阳落窗前,晨风缕缕清心。
镜前伊人长发批落,正梳发间,手中木梳被身后之人握住。一语温柔,一望缠情丝,“我为夫人绾发。”
苍婧颇为惊喜,“好啊。”
她的发在萧青手中缠缠绕绕,随后挑入了一支木簪固定了发,“这是为夫赔你的簪子。”
簪子是黑檀木,光润无比,簪子尾端有她肩头凤羽之状。
苍婧一勾他的手,见他手上又多了新伤,不住一揉,“你就不知爱惜下自己。”
萧青反颇有成就,“我以往做过木剑,觉得自己手艺不差。没想到到了做簪子时,差了点精细,刻凤羽还刻得一头大汗。”
正是赏着发间木簪,苍婧忽而觉得这黑檀木很是眼熟,她想之一惊,“摆在堂内的黑檀灵芝如意可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