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子俩大快朵颐,那架势似在和碗筷显威风。
可苍婧怎么看,他们都有点虎头虎脑。
“我高兴就做,我做什么你们吃什么。”苍婧给他们各添了半碗饭。
父子俩齐齐点了点头。
到了秋日,天开始黑得早了。皇城里的宫阙更是昏暗。
苍祝得吏使孙尚一报:“溧王当场喊冤,并言陛下有所误会。一切罪责是孟皖和苍南之故,与他无关。然臣见溧王太子娶新妇,乃太后于民间的孙女。”
得此信,当夜一场噩梦。凄厉的哀嚎响彻圣泉宫。
“陛下不好了!”宫人们惶恐难安,只好再一次惊动了昭阳殿。
就闻宫人这一声报,萧如丝都来不及披上外衣,鞋履未着,一身轻纱就冲了过去。
“把烛火点上,快!”萧如丝吩咐着宫人,昏暗的寝殿里燃起了光亮。
寝殿里正回荡着苍祝的声声痛诉,“朕杀了那么多人,唯独没有杀你,你为什么不知回头!”
萧如丝也才看清苍祝正用被褥捂着头,他蜷缩在塌,似在哭泣,“为什么你要背弃朕,为什么你要杀朕。”
梦里是他被李温抛弃,被她背叛,被她万箭穿心,被她砍下头颅。
宫人不敢上前,萧如丝遣走了她们,一人走向了苍祝。
“不会再有人背弃陛下了,我陪着陛下。”萧如丝轻轻一抚苍祝的头,迎来他一阵惊恐。
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握得那纤弱的骨生疼。
因是烛光正亮,苍祝才得以看清,那是为他哭成了泪人的萧如丝。
苍祝立刻松开了她,“朕没事了,你回去歇息吧。”
萧如丝一来,又叫苍祝记起那烙刻入他脑海的字眼。外戚,这两个字眼简简单单,却都与他的血脉亲族挂钩。
他们一次次凭着外戚的身份背叛他,伤害他。这一回这个身份烙在了萧如丝的身上。
可萧如丝仍未曾离去,反将苍祝拥在了怀里。
深秋之季,她衣着单薄,赤着脚,正是寒冷交加。然依然要把仅存的温暖给他。
“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里也不去。”
她怎会离他而去?为了他,萧如丝已卸下了心机,付出了她的真心。为了他,她一直努力成为一个温暖之人。
在最脆弱的时刻,萧如丝的相拥冲破了苍祝的心防。
会不一样的吧?他坚硬的心,还是因为萧如丝的执着松动了。前事种种,他的皇姐,萧如丝,萧青,他们都承诺过,都证明过……
苍祝惶惶不安问道,“你永远不会离开朕吗?”
萧如丝没有丝毫犹豫,“永远不会。”
即便是愚蠢的问题,就凭这永远不会,萧如丝被苍祝拥住。这个时候他们正如离了水的鱼,相呴以湿,相濡以沫。
从此以后,苍祝要萧如丝陪着,才能安眠。
天下有闻,萧夫人于宫中独宠。
很快,有臣官上谏道,“当今朝堂,太尉无人,丞相为萧夫人长姐之夫,文臣之首。大将军为萧夫人之弟,掌天下八十万兵马。愿陛下警惕外戚之祸,莫独宠萧夫人。”
上奏者为宗正丞祝庆丰。
至急之言扰在耳侧,苍祝只看着那官帽,“宗正丞为宗正官署第二大官员,掌外戚事宜。你奏此确实合了身份。可你女儿在后宫为美人吧?”
帝王敲了案三下。
祝庆丰仍恭敬道,“臣是望陛下小心。”
“朕要做什么,准你妄议了?”
于是,祝庆丰妄议之罪被贬出宗正官署,连带其女入冷宫。
自宫中美人被罢,大将军府前突然门庭若市。
一日上午时,府外有诸多朝中官来访。
大将军令管家道,“大将军与夫人外出游乐。”
又一日上午,府外仍是那些人来访,“大将军今日可在?”
大将军令管家道,“温柔乡中难坐起。”
府外人潮涌动,府内心间深沉,萧青坐于梧桐树下,不得兴致。
沉闷之际,只能赏赏花,看看树,然后口中念着,“夫人还没起来。夫人什么时候起来?好想和夫人出去玩……”
肩头有衣香至,一份柔暖紧贴了背,还有狠厉的目光投来,“你叫得烦不烦?以前我耳边都是婧儿婧儿,现在我耳边全是夫人夫人。”
“那我换着叫,反正你就是我夫人。”
“你夫人我想来问问你,你给自己寻的都是什么理由。”
他颇有苦色道,“那明天说我腰伤了,直不起。”
萧青的胳膊立刻被苍婧拧了一下,“能不能正经一点,这些事免不了的。”
“他们素来看不起我,怎么这些攀附之事都围绕在身了。”萧青扒着面前的草地,青草芳盛,可青草在手下就如若针扎。
前方尸骨遍地,就在他们大婚后一日。
耳边是玉指轻揉,夫人温柔可人,又为他一起神伤,“现在外戚唯你独大,他们想找你攀附,你若要避也是难。”
“此也是世间无奈之一也,”萧青一拂那些绿叶,“既然这样,那就索性不管他们了。”
“你不管,但他们还是天天来。”
萧青的耳怪是痒,转头唬了她一下,将她紧紧揽住。
苍婧一头青丝如瀑垂落,今日绾了一半发。雾纱似云柔软,他之戏弄甚是柔情悱恻,她不禁于他怀中一笑。
嬉笑之余,萧青还是困惑难消,“既然他们为臣,陛下为君,为何不找陛下攀附。”
苍婧捋起一发丝,挠了挠他的鼻尖,“只有同利同到者才会为一路。他们这群攀附之徒只为富贵仕途,达官显赫,却难成陛下之道。此乃利不同,道不合也。”
顺着发香,萧青凝神而愣,“那我与他们也非同利同道。”
青丝一拂他的鼻下,“他们可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你必贪图什么。”
萧青见爱妻眼眸微漾,“世间之利无所可图,还是图我夫人美色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