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杳从厕所出来就看到弄则正拿着画笔在一个石膏娃娃上涂涂画画。抽出弄则旁边的椅子坐下,江杳伸手也拿了一个小的石膏娃娃上色。
一会儿后,江杳的石膏娃娃完成了,配色普通,中规中矩。
还行,江杳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等她把头转向弄则时,弄则手里的半成品令她不禁一愣。
只见一只扎着蝴蝶结的猫,它的皮肤是蓝色的,鼻子是绿色的,蝴蝶结是黄色的。弄则不仅是简单的上色,他还在娃娃上画了很多对称的花纹。
明明是很糟糕的配色,但江杳盯久了竟看出几分诡异的美感。
小小的手画呀画,没多久一只怪异的小猫出炉了。
弄则紧张地把小猫递给江杳,红红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在渴望她的夸奖。
江杳当然不会辜负小孩的期待,什么“未来艺术家预备役”,“既有感情又有技巧”,“可爱得让人不忍直视”……彩虹屁一堆接着一堆,完全不带停的。
邻座的人听了倍感好奇,他们悄悄探头想看看被吹嘘成神迹的作品。
然后一只古怪的蓝色小猫映入眼帘。
邻座∶……确实“可爱”得让人不忍直视。
江杳左手拎着装有蓝色小猫的袋子,右手牵着弄则。他们走出店门,轻柔的风在空中流浪,它调皮地奏响店门口的一串风铃,叮叮当当,俏皮活泼。
江杳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之前的可怕画面在脑海里都暗淡了不少。
然而,就在她的视线掠过对面大树时,她才放松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那是一个小丑,他站在树荫下,手里拿着一个气球。
小丑的面具色彩斑驳,但红彤彤的鼻子和裂到耳朵处的嘴十分惹眼。
江杳找不到他的眼睛,但她能感觉对方的视线正直勾勾地黏在她身上。
再一眨眼,刹那间,一张狰狞的彩色笑脸在她面前放大!
江杳被吓得叫出声,脚下步子不自觉地后退,慌乱中,耳畔听闻一道低沉的笑声。
啊,小丑声音居然这么好听?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江杳迷茫地想。
等她回过神来,只见天高云淡,树叶葱茏,哪里还有什么小丑的踪影。
难道是幻觉?江杳不太信。她困惑地挠了挠头。
等等!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在出店门时,她的左手提着袋子,右手牵着弄则,两只手满满当当,怎么还会有空闲的手用来挠头呢?
脑袋僵硬地转向右边,江杳脸上一片空白。
弄则不见了。
*
喷泉广场上,一个长相可爱的女生正到处询问着,“请问你有看到一个黑发红眼睛的小男孩吗?”
游客们纷纷摇头。
弄则到底跑到哪去了!江杳问东问西,嘴皮子快磨干了也没得到过一个肯定的回答,甚至连模糊的线索都没有。
问过的人都是面露茫然。特别是在弄则失踪的地点——石膏彩绘的店铺中,明明之前和他们有所互动的邻座竟咬定从来没见过一个红眼睛的男孩。
没有人承认弄则的存在,就好像,他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过……
……鬼信!
江杳拉开礼品袋,里面是一只丑萌丑萌的石膏猫咪。
这是弄则存在过的唯一证据。她小心翼翼地合上袋子。
终于,在又一次碰壁后,一个员工看不下去了。她对江杳说,在马戏乐园附近偶尔会出现一个叫莫冬的员工,高个子,头发后扎了个小揪,他知道的很多。
怀着期待与忐忑的心情,江杳来到了马戏乐园。
只附近一群员工正围着一个器具叽叽喳喳地吵着。中间一个高个子,长相清秀的男生突然伸手示意他们安静。凭借良好的视力,江杳看到那个男生后脑扎着一个小啾。
太好了!江杳潜伏片刻,焦虑的心情打败了冷静,她主动上前询问。
“……黑头发红眼睛的小孩?”
莫冬摸着下巴思索,“红眼睛是个非常有特色的标志呢。”江杳赞同地点点头。
“或许我可能……”懒散的语气战术性停顿,江杳的情绪随着他的话语七上八下。
见她渴求的目光,莫冬忍不住哼笑了一声,他耸了耸肩说道∶“没见到哦。”
可恶!江杳握拳。
她不信邪,又抛出一个问题∶“那你有见过黑发红眼睛的员工吗?”
然而莫冬没再回她,他说∶“我只无偿回答一个问题哦。”
“那有偿的话你能继续回答我吗?”
“什么偿?”
“钱。”
“俗气。”
莫冬看不上这些身外之物,他突然对江杳问道∶“你力气大吗?”
虽不知他问这个问题有什么用意,但江杳还是老实点头。
从小她就发现自己的力气比同龄的男生都大,在九年义务教育结束后,即便她成绩优秀,但没有资助她仍然不得不与高中告别。
在那之后,她就开始早早地为生计奔波。她搬过砖,运过很重的货物,偶尔还能干点洗盘子这种轻松的活。
多亏江杳天赋异禀的力气和耐心的态度,她收获了许多上司的称赞。
按这样来说,江杳不至于把生活过的一塌糊涂。可惜的是,命运难以违抗。江杳天生霉运缠身,明明一个细致的人在关键的时刻总是掉链子,于是乎,辞退是必然的。
莫冬指了指刚刚被员工包围住的格斗机,他说∶“你要是能让整个圆盘都亮起来就能获得大奖。”
“我不需要大奖。”
“附赠一个回答。”
“好吧。”
江杳戴上了拳击手套,一旁一个戴眼镜的男员工向她介绍格斗机的玩法。
“所以只要打这个红色的靶子就行了对吧。”
“是的,越用力圆盘上亮的部分越多。”
不过至今为止都没人能让圆盘全亮。因为莫冬将拳击力度设置为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