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永这一行人因为张姬的乱入,停在了官道上。 为了不妨碍官道的通行,冯永转过身去,对后面的杨千万说了声,“魏然,让他们整队,把官道让出来。” 杨千万点点头,勒转马头,举起手臂,对着后面的部曲喝道:“整队,纵列,让出官道。” 只见后面的十来个骑兵齐唰唰地下马,再往后的部曲则是一阵轻微地波动,几个呼吸的时间里,便已经排成了两列纵队,整整齐齐地站在官道边上。 用肉眼看去,不但每人之间的间隔都是一模一样,连站着的姿势都是丝毫不差。 站在那里,就如同是脚下生了根一般,笔直而挺立。 官道一下子就空了出来。 在队列变化的期间,除了偶尔能听到兵器的撞击声,竟无一人发出声响。 仅仅是这么一个命令,仅仅是这么一阵波动,就让不远处的众人心神俱震。 那整整齐齐而又沉默的部曲突然之间就给了他们一种压迫感。 刘良有些失意地回到众人当中,转过头去,恰恰就看到了这么一副情景。 “那是那个冯……冯明文的部曲吗?” 对冯永有着某种莫名敌视的公子郎君们,原本想说冯癫子,但话到嘴边,也不知怎的,就变成冯明文。 “应该……不是吧?那冯明文哪来的这般本事?” 有人用不自信的声音低声说了一句。 虽然隔得有些远,他们不怕官道上的人听到,但声音却是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 仿佛是找到了依据一般,有人紧接了一句,“没看到庲降都督的公子也在里头么?说不得是从李都督的军中出来的。” 这话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 他们心里都下意识不愿意承认那个冯癫子有这等本事。 还没等他们平息心情,只见被部曲护着的几辆马车中的第一辆,车窗突然被掀起,露出一张秀丽的脸。 那女子好奇地看了一眼外面,然后又放下了车窗。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那温婉秀丽的模样却是让人忍不住地想要再看个究竟。 “这又是谁?” 那些个公子郎君心里都同时冒出这么一个问题。 “冯郎君,她是谁?” 张姬自然也看到了,神色微微一变,指了指马车问了一句。 “哦,那是我的侍女。” 冯永没有听出张姬声音里的不自然,随口解释道。 “这冯癫子,当真是可恶!” 身边一个关姬已经算是难得,没相到连侍女都这般出色,现在竟然还要跟他们抢张姬,当不是人子! 有人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咒骂声。 “是那个阿梅?” 张姬的眼光不错,看到那个女子似曾相识,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是。” “哦,她变得这么好看了?” 张姬嘟了嘟嘴,心道原来她不是黑黑的很难看么? “哪有你变得好看?” 冯永想摸摸她的脑袋,但又想起她已经不是萝莉了,伸到半空的手转了个方向,挠了挠自己的鼻子。 张姬满意一笑,看了看冯永身后的关姬,眼睛咕噜一转,娇声道,“过些日子,我要和阿姊去你庄子上,冯郎君可别忘了你在信里答应我的事。” 冯永听了这话就是一怔,心想我答应过你什么了? 还没等他想出来,张姬却是狡黠一笑,挥了挥手,与众人告别,脚步轻快地下了官道。 冯永心里还在想着这小丫头片子给老子写了那么多信,提了辣么多的要求,究竟是哪个还没给她做到的? 突然就感觉到身边有点冷意,转过头去,只看到了关姬正在把目光投向他处。 “咳咳,三娘,我们走吧。” 也不知怎的,冯土鳖突然就有些心里发虚。 爬上马时,他嘴里还多余地解释了一句,“那四娘,还是小孩子心性,当时来信非要我给她再编什么莠草犬,呵呵……“ 关姬的目光又扫了一下冯永,嘴里“嗯”了一声,轻声说道,“小妹终究还是刚刚长大,兄长担当着些。” “是是,我一直是把她当成阿妹看待……” 冯土鳖连连说道。 身后的李遗抚额长叹。 兄长你这话,还不如不说呢——难道你不知关姬叫你什么? 踏青的众人经过这一番插曲,看着冯永这一队人马渐行渐远,仿佛踏青的兴趣也去了不少。 众女郎们还好说,兴奋地把张姬拥到一边,嘴里叽叽喳喳问着她们关心的问题。 而那些少年郎君们却是像被齐齐打击了一番,有些丧气。 “此子被称丞相称为少年英雄,果然是有一番道理的。这些人马,说是精兵不为过吧?休然你看呢?” 官道上这番声势,自然也引起了桃林主人的注意,与张姬说过话的三位男子此时缓步从桃林另一边走出来,被称作文然的男子说了一句。 被唤作休然的男子看着远去的人马,轻轻一笑,“徒有其形罢了,未得其意。” “哦,此话何解?” “虽令行禁止,但却少了一股血腥味。不过若是那冯郎君所练出来的部曲,那他确实算得上是善训兵卒之人。那等士卒,若是经过沙场博杀后,就能极快地成为真正的精兵。” “休然的意思,是他们没上过沙场?” “也不算是没有,其中我看有几个曲长模样的应该是沙场老卒。其他人嘛,就未必。” 三人正说着话,只听得不远处有人说了一句,“此子也不过是仗了李都督之子李郎君的光罢了,有甚了不起?” 原来是那些公子郎君有人甚是不服气,只把那些部曲归于李遗名下。 被唤作休然的的男子眉头一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些少年郎君,“呵”地一声冷笑,突然高声道,“猛士爪牙环卫于侧,绝代佳人侍立于旁,此非丈夫乎?” 身边的友人知其意,于是大声接口道,“大丈夫是也。” “十六献国策,十七兴汉中,文能赋佳文,武能训精卒,此非英雄乎?” “少年英雄是也!丞相之评,实不为过!” “制曲辕犁,造八牛犁,益州百姓无不受其惠,大汉弱冠之下,可曾有人能与之相比?” “无人,当得起大汉第一少年郎君,大汉皇后之言,善言也!” 三人一唱一和,直臊得那些背后说人的少年郎君脸色通红。 就算是有人强撑着不服气,但三人所言,却又是铁打一般的事实,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柳隐已三十又四矣,官不过别驾,身却无寸功,与此少年郎君相比,实是羞愧也。” 被人唤作休然的男子慷慨激昂道,“丞相不日当南征,吾当学那班定远,投笔从戎,以不负此生!” “休然之志,实是让人佩服!” 两位友人知柳隐文武双全,素有建功立业之志,不像自己这般不识拳脚,当下便齐齐抱拳赞道。 那边的张姬听了柳隐这一番话,眼睛大亮,心里对柳隐的好感大增,因为先前的事而对他有所不满,如今也消失了。 只见她移步过来,屈膝行了一礼,“柳先生对冯郎君的称赞,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