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原历史记载,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大量使用火箭的人,应该是诸葛老妖第二次北伐时所面对的陈仓守将郝昭。 郝昭用火箭守城,泼油焚烧云梯,诸葛老妖一个不防,就被烧了个焦头烂额。 连诸葛老妖都想不到自己也有被火烧的那一天,可想而知用火攻城和守城的难度。 因为火攻就普遍要用到油。 可是这年头,膏油的来源基本都是动物。 平日里肉食只有富贵人家才能吃,黔首百姓吃饭都没几滴油,哪来大量的膏油给军中大规模使用到火攻上? 曹操为什么有赤壁之失? 除了天时地得人和,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不知道江东可以用鱼来熬出大量的膏油。 所以来自北方的庞会,也根本想不到某只土鳖可以从南中得到大量非食用的桐油,更不会想到,他还可以能通过东风快递,把这些桐油送到陇山上。 最重要的是,土鳖手里有革命性改进的配重抛石车,再加上精心培养出来的炮车队,可以轻易地把桐油抛落到这个方圆一里多的关城内。 中国自古以来就习惯用木头盖房子,这种习惯一直流传到后世一千多年。 后世有虏寇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产生了燃烧弹。 如今陇山上全是树木,陇关城内自然全是木头房子。 等到日头高挂,火攻的天时地利人和就齐了。 这年代的普通人对防火攻的意识本就淡薄,看到着火了下意识地只会拿水去泼,根本想不到防止用油火攻城应该是用沙土去掩埋。 就算是庞会后面想到了,他也毫无办法,因为面对这种已经快要燃遍全城的油火,关城内根本没有准备足够的沙土。 仅为了能夺下陇关,断绝张郃的来援之路,冯永甚至可以看着诸葛老妖攻打冀城和上邽不下,也不愿意把自己手里的炮车队提前暴露。 万一大汉丞相拿走了就不愿意归还了呢?这可是他五日内攻下陇关的最重要底牌。 随着脚下的城墙也跟着发烫起来,庞会终于感到了恐惧。 头上的黑色陶罐仍然不断飞过,汉军似乎铁了心要把城里的人全部烧死,只要有油,城里的火就不会轻易熄灭。 城墙下边的曹军终于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火势,用城里仅存的水根本无法把火扑灭,反而是越泼水,火越大,最后只得四处逃窜。 混乱开始蔓延到城墙上的曹军,冯永看到这情景,于是下令道,“准备推开关城前的鹿角拒马。” 张嶷得令,开始指挥汉军举着橹盾上前,破坏离城墙百步左右的鹿角拒马。 按庞会的想法,这个时候正是城上射箭的最佳时期,可是如今人人惊惶失措,汗流满面,谁还顾得上去阻止汉军? “火势只烧下边,烧不到城墙上,先把蜀虏给我挡住!” 庞会拔出长剑,砍翻了几个不听指挥的士卒,厉声喝道。 在他身边的曹兵乱势稍止,终于稀稀拉拉地向城下射出一批箭羽。 哪知就在这时,关城的城门突然被人打开了,一批骑兵冲了出来,不顾一切地撞上他们自己立下的鹿角拒马上。 受惊了的马匹嘶听着,悲鸣着,根本不听指挥,背上的骑士猝不及防地翻到前头尖木上,被刺穿了身躯,血洒满地,接着身子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后头还有士卒不断地跑出来,冲到鹿角拒马前,用兵器砍,用手推,用身子撞,只想着把拦在他们面前的障碍物给推开,远离后头的大火。 从城门看去,城里已经成了一片火海,时不时地有人影在火中闪过,即使隔着那么远,似乎也能隐约听到城里那凄惨的呼救声。 宛如人间地狱。 冯永吃了一惊,心道这火势大得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了。 “在旁边让开一条路,让他们过去。” 赵广很快指挥着士卒,用橹盾组成一条通道。 关城前的障碍物在曹军和汉军双方的努力下,终于清除干净,曹军每个人脸上皆是乌漆麻黑的,唯有两眼通红,顺着汉军给他们布置好的通道,疯狂地冲向关下的河流里。 这些人已经被逼得发了疯,没了理智,凡是挡在他们面前的东西,都要做好被粉碎的准备。 城墙上的曹兵看到城下的这一幕,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纷纷四处逃窜。 城门已经被自己人推开了,守不住了,再不跑,难道等着被烧死吗? 庞会两眼通红,一剑劈在城墙上,指着城下大叫道,“冯永!冯明文,匹夫!竟施此等绝计,非人子乎?恶鬼乎?” 话刚说完,他就吸入一口又油又腻的浓烟,喉咙受不得这种刺激,当下就弯下腰去猛烈咳嗽起来。 冯永听不到,因为二月的陇山,刮的居然还是西北风,他站在上风口上,看着浓烟一直向东边飘去,不由地感叹了一声,“春风不度玉门关啊!” 火灾引起人员大量死亡的主要原因并不是被直接烧死。 而是火灾产生的有毒烟气,以及短时间内没有足够的供氧,还有吸入高温气体导致昏迷,灼伤肺部导致水肿,乃至窒息死亡。 所以就算城内有些地方烧不到,但以关城这种狭小而又封闭的环境,产生的烟气和缺氧环境也足以让大部分曹军根本无法呆在里头。 要么爬到城墙上暂时躲避,要么就只能冲出来。 “放烟花,通知东边的人。” 转头看看那些冲入河流里的曹兵清醒过来以后,被赶羊一般地赶了起来,冯永又吩咐道。 关城内滚滚浓烟,关山上的的曹军自然看到了,虽然不明白城里是怎么烧起来的,但曹军的将领知道情况紧急,当下整兵向山下冲来,尝试呼应城里。 可惜的是冯永根本没打算着这个时候攻城,王平所领的无当飞军严阵以待,只看到曹军下山来,直接就是一波箭雨。 箭如蝗飞,没等曹军冲到山下,就丢下了一百多具尸体,只得又退回山上去。 抛石车终于停止了发射,汉军就这么在城下静静地等着,等城里的火自己熄灭。 大火一直烧到日头偏西,火势这才开始弱了下去。 从城门里冲出来的曹兵,在最开始的时候还有点模样,越是后面出来的,越是不成人形。 等到傍晚的时候,从城里出来的人跑着跑着,突然就一头栽到地上,捂着胸口,不断地卷缩起自己的身体。 也有人弯腰不断地剧烈咳嗽着,口鼻全是乌黑的烟尘,不断吐出黑色的口沫。 更多的人是互相搀扶着,号哭着,哀嚎着…… 所有人都自动地沿着汉军留出的道路,神情麻木地走向河流,然后又两眼无神地被汉军驱赶到一边。 前后左右皆不足五百米的小小关城,被扔进去了那么多的油罐,又有满城的木头房屋,跑出来这么多人,再加上跑不出来的,里头活着的守兵估计已经剩不了多少了。 “火势有些太猛了。”冯永支着下巴,喃喃道,“看来我还是低估这火势……” 赵广有些哆嗦地走过来,“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