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小乱不断的汉嘉,即使朝廷在这里布有驻军,但每个寨子至少也要有最基本的防卫能力。 待日头快到头顶,一队士卒护着一个校尉从山上下来。 守在山下的另一队士卒中马上有人牵着马出来,校尉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喝令道:“走吧。” 两队士卒重新编好列队,跟在校尉后面,向着下一个坞堡而去。 冯校尉是徙县驻军的主要负责人,每旬都要亲自巡视徙县各处坞堡。 丞相北伐那年,冯君侯领军从越巂北上,他就是军中的一员。 因为有一股子狠劲,悍不畏死,奔袭之战,街亭之战,陇西之战,金城之战,无一落下。 也算是冯君侯军中的老人。 可惜就是识字太慢,别人认得五个他就认得两个。 别人背到九九八十一,他才背到三七二十一。 再加上心太死,心思不活,在冯君侯麾下,就算你与冯君侯同姓,只怕最高也就是到军侯这一个位置。 没办法,冯君侯军中,比起同时代的军队,体系太过复杂,代表着兵种专业化的历史趋势。 幸好丞相的“蜀地最后一块拼图计划”,兴汉会也是要出力的。 于是冯校尉的顶头上司大笔一挥,狗日的你不适合这里,去汉嘉吧。 冯校尉在冯君侯麾下最多不过当个军侯,但在外头,当个校尉那是绰绰有余。 大汉第一精兵序列出来的精兵悍将,就是这么牛逼不解释。 冯校尉到了汉嘉,因为识得几个字,于是就成了徙县驻军的负责人之一。 领着手下的人,在经过山脚下的一个寨子时,冯校尉突然拉住缰绳,骂骂咧咧地下马: “这个寨子怎么回事?上次就叫他们把那个口子补上,怎么还没补好?真要被那些山里的夷人偷袭,就等着死一窝人呢!” “原地休息!你们几个跟我来!” 寨子早早就看到了冯校尉,此时看到他领人向着寨门而来,寨子里连忙有人迎出出来。 “怎么回事?上次不是让你们把那里补好吗?” 冯校尉没等来人开口,直接就喷了过去,口沫横飞,“不要命了吗?上个月牛头山下寨子的事情没听说?” “夜里被夷人偷袭,连只狗都没留下,临产的妇人肚子被刨开晾在寨墙上,失踪的那几十个妇人,被掳到了山里……” 寨子里出来的人脸上全是唾沫屑儿,却是不敢伸手去擦,还得陪着笑脸: “回将军,这些日子不是忙着晒谷子吗,寨子里一时抽不出人手……” “人命重要还是那点谷子重要?”冯校尉骂骂咧咧,“真道这里像锦城那边呢?被那些生夷冲进寨子,连你小妾都要被人家掳到山里去!” 冯校尉身后的士卒发出一阵哄笑。 他们都知道,这个寨子是李氏族人。 这些人,根本就没见过生夷破了寨子后的惨况。 “笑你阿母呢!” 冯校尉又转过头来,骂道,“让你们原地休息,让你们过来看热闹了?” 冯校尉一边骂着,一边进入寨子。 在寨子里溜达了一圈,冯校尉这里指点一下,那里指点一下,同时还告诉寨子里的人,若是生夷过来,最应该防备哪个位置。 待到了一个小院落门口前,冯校尉放慢了脚步,声音越发大了起来,然后又抹了抹嘴角的白沫。 “将军,日头这么般大,不若喝点水吧。” 跟在身边的随从颇有眼色,连忙说道。 “嗯,嗯,说了这么久,确是有些渴了。” 冯校尉点头。 跟在身后的几个李氏族人,年轻一些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倒是年长的,连忙陪笑道:“疏忽了,疏忽了!” 然后转头向着那个小院喊道,“六娘,六娘!” 小院很快出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 “冯将军渴了,让将军进去喝些水。” 李六娘穿着朴素,但举止却是温婉,打开小院的门,对着冯校尉敛衣行礼:“见过将军,将军请。” “好,好,好……” 冯校尉自李六娘出现后,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她。 此时虽是极力掩饰脸上的喜色,脚下却忙不迭地迈入小院。 跟在后头的李氏年轻人,有人咬了咬牙,悄悄转身离开,出了寨门,强自镇定地走了一段路。 待拐弯看不到寨门口那队士卒后,这才撒开步子飞奔。 “将军请。” 小院的大门敞开着,站在外头,可以一眼越过院庭,看到屋子里的两人。 所以倒也不怕有什么意外,就是相隔太远,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 “多谢六娘。” 冯校尉连忙站起来,接过李六娘端过来的水碗,一饮而尽。 李六娘垂着头,站在那里,不言不语,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冯校尉放下碗,有些郁闷自己喝得太快,他放下碗,咳了一声,左右看看,没话找话:“八郎呢?” “去那边的寨子教书了,还没回来。” 李六娘轻声说道。 语气温和而平静,让人听不出其中的情绪。 “哦,哦,这样啊。” 冯校尉点头。 李氏族人的到来,给当地带来了一些改变。 李八郎是个读书人,帮附近有条件的人家的孩童启蒙,倒也不用像其他人那样,要亲自开荒耕种。 冯校尉站在这位女子面前,似乎有些紧张。 他不知道如何接下一个话题,只是从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