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遣嫡子入京,甚至连曹植都能入京觐见。 因为此前曹植的一再上奏,曹叡此举不但显示了自己的虚怀纳谏,同时还显示自己对曹氏宗亲骨肉之情的重视。 只是这点名声,对于这几年连接大败所带来的根基动摇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相比于曹植的病重,曹叡更在意的是使者带回来关于蜀寇的消息。 在他看来,蜀人以区区一州之地,强行吞下一个凉州,简直就是巴蛇食象。 即便有诸葛亮这等善于治国之人,能三年而安,十年而治,就已经是受天之佑。 当然,若是蜀人像后汉那样,受凉州之累,空耗国力,那就更好。 没想到冯贼居然能大半年而安凉州…… 大半年! 仅用了大半年! 想到这里,曹叡忍不住地把手里的奏章狠狠砸到地上,恨声道: “冯贼!蜀人之最为狡悍者也!” 同时他心里也升起一股无力感: “为何蜀人以一州之力,犹前有诸葛,后有冯贼,然以中国之大,每逢大事,却常要吾自忧,而无人能替吾忧?” 就在这个心烦意乱的时候,宠臣廉昭捧着一个奏章进来,轻声道: “陛下,青州有急报。” 曹叡一听,心头更是有些急躁,略有不耐地说道: “念。” 奏章的内容不是好消息,说的是辽东公孙渊暗中与吴虏相通,吴国派出大量舟船前往公孙渊处送礼。 曹叡听到这里,脸色更是阴沉,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问道: “君觉得此事如何?” 廉昭虽算是小人,好以小过在曹叡面前构陷他人,但才能却是过人。 他似早有准备,听到曹叡这一问,当下不假思索地说道: “吴虏以舟师为长,如今正是欲以海路通辽东,拉拢公孙渊;而辽东公孙渊表面对大魏臣服,实则心怀二心,此举怕是在寻求后路。” “且吴虏缺战马,而辽东产好马,吴辽二地相交,怕是要对大魏大不利。” 曹叡点头,“所言甚合吾意。” 说到这里,又长叹了一口气,“朝中诸公,每逢大事,要么逢迎嘿尔,要么不敢多言,生怕有失,以危其位,唉!” “若是多几个像你这样的人,吾又有何以用这般辛劳?” 说到“逢迎嘿尔”,曹叡心里就是想起一个人来,又问道: “那个刘晔,现在如何了?” 想到以前每有大事,自己多与刘晔相商,对方总是能给自己建议。 曹叡不禁有了些许念旧之意。 廉昭听到这话,心头一跳。 他久随曹叡身边,如今已是深得曹叡之宠,闻言而知雅意,又岂会猜不出曹叡的想法。 当初刘晔就是被自己和尚书令陈矫联手扳倒的,若是陛下临时起意再用此人,那自己又将处何地? 当下连忙回答道: “回陛下,刘晔善伺上意被陛下看穿后,曾发狂症,如今又卧病在府,想来是心中愧疚,无颜见陛下耳。” “病了啊……”曹叡皱了皱眉,摆了摆手,“那就让他出任大鸿胪吧,终究是三朝元老,不能苛刻太过。” 大鸿胪者,主掌为朝祭礼仪之赞导。 让刘晔这等元老任大鸿胪,位列九卿,也算是让他安心养老之意。 廉昭低下头应道:“诺。” 在曹叡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嘴角,泛起一抹轻松的笑意。 再想想朝中诸臣,皆是劝自己休养生息,不可妄动刀兵,曹叡也就熄了让其他大臣前来商议的心思。 只见他深思了一会,这才说道: “拟诏,辽东公孙渊阴怀二心,数与吴通,令幽州刺史王雄,领幽州诸军,从陆路,汝南太守田豫督青州诸军自海道讨之。” 大司马司马懿如今正在关中屯田,没有数年经营,怕是无力向西。 受蜀寇所逼,大魏现在的主要战略方向,在西而不东。 在没有解决陇右与凉州之前,大魏再难像先帝那般,举大军而攻江南。 蜀吴皆不可动,能动者,看来也只有辽东。 不然若是让辽东与孙吴联通,大魏四面皆敌矣! 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制人而不制于人。 “诺。” 得知曹叡欲陆海两道伐辽,魏国满朝大臣果然大加反对。 “凡非相吞之国,不侵叛之臣,不宜轻伐。伐之而不能制,是驱使为贼也。故曰:‘虎狼当路,不治狐狸。’先除大害,小害自已。” “今海表之地,累世委质,岁选计、孝,不乏职贡,议者先之。” 意是辽东目前仍算是大魏之臣,不应当轻言讨伐。若是讨伐而不能制,而是驱使臣子变成贼子。 目前蜀吴才是当前大敌,须全力对付,只要能除此二敌,辽东自平。 “正使一举便克,得其民不足益国,得其财不足为富;倘不如意,是为结怨失信也。” 就算是能一举攻克,取辽东之民不足益国,得辽东之财不足富国,但若是失利,则结怨辽东。 且辽东没有公开叛乱,陛下却公然讨伐之,则有失信天下之忧。 曹叡早就料到群臣的反应,他丝毫不为所动。 在当前根基不稳的情况下,要么在内分世家之地,用以收拢民心,强国之力。 要么对外略民广境,示武耀威,以立君威。 前者太难,且耗时太久,十年能见成效,已是幸运。 就算曹叡能等到那时,但蜀吴又怎么可能让他安心等下去? 那些世家,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