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发阗立没有丝毫迟疑地下令。 胡骑纷纷呼啸着散开。 无论是立了军功,还是捕获战俘,都可以从汉军的大人手里换到粮食、毛料、红糖、茶叶、烈酒等他们最急需的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冯郎君的征胡令一发,凉州胡人纷纷响应的原因。 更别说刺史府的骑军营,有相当一部分是从义从军挑选出来的。 好处太大了。 相比于并州魏军一刀搠死受伤的胡人,汉军则显得仁慈得多。 至少那些四肢完好的受伤胡人得到了医治。 战后,南乡医学院毕业出来的医工开始忙碌起来。 “快快快,拿止血粉过来!” 受伤被俘的胡人想要挣扎,医工一个巴掌就扇过去。 “啪!” 但见医工骂骂咧咧道: “再动就剁了你,不知好人心!” 胡人被打蒙了,虽然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当他清楚周围虎视眈眈的汉军士卒,不敢再动弹。 医工很是熟练地把伤口尽量清理干净,甚至还特意用上了军中专用的高度烈酒。 疼得胡人又是一阵抽搐。 “按住按住!不要让他动弹!” 不用医工吩咐,他带过来的几个徒弟早就把胡人按得死死的。 清洗伤口完毕,又撒上止血粉,再用干净的白布包好。 又有胡人过来,呜哩哇啦地说了一顿,大意就是让这个胡人不要乱动,否则就要砍头。 这个特意用来安置敌对胡人伤兵的营帐,一共躺了五六个胡人,身上的伤势轻重不一。 伤口都被医工精心包扎了起来,同时每个忙碌的医工身后,还有专门的记录员,把受伤情况、医治情况都仔仔细细地记录下来。 虽然营帐里是挤了点,但却很是干净,符合凉州刺史府军中的规定。 不过营帐却是有汉军士卒严格看守,还配有翻译,交待受伤胡人的注意事项。 草原上的胡人受了伤,大多都是巫医向天求命,或者是干脆听天由命,哪里受过这等招待。 更别说战败的一方,基本都是死路一条。 汉军的这种反常举动,让受伤的胡人很是茫然,然后又升起一股不知所措的恐慌。 只是守着营帐的汉军士卒,又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只听得营帐外头,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高亢而又凄厉的惨叫。 那声音,如同是在抽骨剥皮一般,似乎连身体里的灵魂都被抽取了出来。 “绑死了!不要让他乱动!” 在另一个营帐,刺史府军中第一医工樊启满头大汗地吩咐道,同时又转过头,示意旁边的学徒给自己擦汗。 他手底下的胡人,小腿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血涌如泉。 “取灵蟾液来!” 医学院经过这些年的研究,已经成功调配出以蟾酥等药材为原料的麻醉剂,正式取名灵蟾液。 平日里是以药粉的形态保存,用时再以清水化开,也算是方便。 不过这种药毒性极强,必须要经过医学院认证过的医工才有资格使用。 而且药品稀少,军中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用来止痛。 “军中多少人想用都用不上呢,便宜你了,还不知好歹!” 大概是在军中久了,都会染了军中粗汉的毛病,樊启同样是骂骂咧咧,把这个灵蟾液给胡人用上。 待胡人安静下来,他所要做的,就是把剥了皮的柳枝放到胡人的小腿里,再辅以各种药材,看看最后能不能把这个骨头接好。 这是目前医学院的一个研究方向。 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成,所以只好在战场上拿这些受了伤的胡人尝试。 四肢健全的受伤战俘,医好后就是个上好劳力。 但缺胳膊少腿的重伤战俘,基本都是死路一条。 像这个胡人,比起被人补刀而亡,参与医学院的研究,反倒可以留下一条性命。 当樊启忙碌完,把胡人的小腿细细地绑好,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他让学徒收拾好营帐,自己先出了营帐喘口气。 正好看到隔壁的营帐也被掀开了帐门,一个医工走了出来,拉下口罩吐气。 两人对视一眼,医工对着樊启示意问好。 樊启略一颔首,开口问道: “那些新配出来的止血粉,效果如何?” 每年往医学院砸那么多钱粮,同时年年都要派学生去南中等各地实习,冯刺史可不是闲得慌。 再加上樊阿、李当之等这个时代的顶尖医工,以及神医华佗及医圣张仲景的传承。 这么多年来,要是没有一点成果出来,那就真是要辜负了冯郎君的扶持。 这世间敢辜负冯郎君的人,可能有。 但樊阿等人肯定不在其中。 止血粉就是樊阿和李当之等人特意给军中研制的新药。 里头特意加了产于南中某种叫三七的药材。 现在已经进入了大规模测试阶段。 此次收复居延泽,正好拿双方的受伤的将士做一个对照组。 “数据整理出来以后才知道,不过根据我目前经验,止血粉对轻伤的止血效果,肯定比以前的药要好得多。” “至于出伤口太大,或者出血量太大的,还要再看看。” 樊启点了点头: “就算是对轻伤有效,那也是好事。” “对啊,对受伤的将士也是一件好事。” 樊启的师伯李当之,当年就是在曹操的军中当医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