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快起来了!” 长安镇东将军府,天还没有亮,右夫人的院子,灯就已经亮了。 右夫人摇了摇正在呼呼大睡的冯君侯,呼唤道。 睡得正香的冯君侯, 极不情愿地翻了一个身,咕哝着问道: “几时了?” “已经寅时了,快起来了,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 “寅时?” 冯君侯脑子正处于停滞的状态,身体上传来的难受感,正催促着他继续入睡。 让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寅时究竟是什么时候。 右眼努力了半天,这才眯开一条缝, 瞄了一眼窗外,漆黑漆黑的,夜色正浓。 “寅时?才到寅时,起来做什么?” 看到冯君侯又要睡过去,右夫人急了,死命地拉扯着冯君侯: “阿郎,不能再睡了!要不然,上朝就是迟了!” “到时候阿姊肯定是要怪我了,说我不识大体,耽误了阿郎起来……” “上朝?” 骤然听到这个无比陌生的词,冯君侯感觉自己似乎是漏了什么事情。 “上朝!” 这个词似乎是刺激到了冯君侯,让他的脑子终于开始恢复了活动。 他再翻过身来,如同诈尸一般坐了起来,“我要上朝?” “今天是皇帝姊夫迁都长安以来, 第一次召开朝会, 阿郎是镇东将军, 自然是要上朝。” 右夫人一边说着, 一边推着冯君侯, “来,把胳膊张开。” 冯君侯还没有完全清醒,神情呆滞,愣坐在榻上不动。 右夫人没有办法,只能一边拉起他的胳膊,一边帮他把内袍套上。 折腾了好一会,然后又把裈裤丢给他,示意他自己穿上。 自己再下榻去,对着外头喊道: “阿梅,阿梅,快把水端进来。” 房门“吱呀”被打开了,第一个进来的不是阿梅,而是左夫人。 关小君侯扫了一眼屋内,眉头轻皱: “阿郎怎么还不下来?” 本来还有些磨蹭的冯君侯,看到自己的几个妻妾一涌而入,特别是左夫人有些不满意的目光。 他终于完全清醒过来,一边系裤带一边说: “睡迷煳了,都忘了今日要上朝。” 左夫人闻言顿时大是不满:“这等大事, 怎么能忘了?” 同时对着李慕示意一下,李慕会意,连忙上前给冯君侯帮忙。 阿梅则是端着盥洗的物件,一一摆上。 “这不是没上过朝么……” 冯君侯有些心虚,瞄了一眼夜漏,按寅时算,这才不到三点半。 这特么的在古代当京官也太难了吧? 小胖子宣布迁都以后的这几个月里,从来没有开过一次朝会。 直到汉中和锦城的百官都陆续跟着迁了过来,长安总算是勉强搭起了大体框架。 今天是第一次在长安正式召开朝会,意义非比寻常,可不敢迟到了。 “你也知道自己没上过朝,叫你早些起来还不愿意!” 右夫人一边絮叨,一边把昨晚就准备好的朝服再细细察看一遍,以免有遗漏的地方。 饰貂尾镶黄金珰附玉蝉的武弁大冠,只有公侯才能穿的紫色冕服,一丈七尺的绶带,镶着白玉的钩络带,用来压下裳的玉玦,还有象牙笏板…… 很繁琐,也很贵气,乃是普通人一生望之而不可得的东西。 冯君侯没有吭气,他正任由着阿梅服侍他盥洗。 跟在左夫人身后,正好奇地看着屋内众人忙碌的花娘子,听到右夫人的唠叨,忍不住地“哧”地一声笑出声来: “十六岁出仕,官至镇东将军,十多年没上过朝的朝廷重臣,可真是少见呢!” 左夫人转头斥道: “还在这里说风凉话,快去前头看看,庖房的吃食准备好了没有?这一上朝,没两三个时辰可下不来。” “两三个时辰那是寻常的朝会!”右夫人把冯君侯上朝的衣物都检查完毕,截口说道,“今日可不一样!” “今日可是天子封赏诸臣的日子,依我看啊,少说也得到午时,到时候阿郎才能在宫里吃上宫宴。” 花娘子一听,吐了吐舌头,转身往庖房方向跑去。 右夫人还在提醒注意事项:“但上朝前也不能吃太多,不然的话,万一忍不住,那可就失了礼仪……” 左夫人看向已经盥洗完毕的冯君侯: “昨天夜里,四娘教给阿郎的上朝礼仪,阿郎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冯君侯嘴里回应着,同时伸开双臂,让阿梅和李慕服侍穿上朝服,“这几天光记这事了。” 三天前宫里就派了人过来,给他教上朝礼仪课,估计小胖子也是怕自己这位连襟第一次上朝,不知道规矩。 宫里的人教完之后,右夫人这两日又给他强化了一遍,免得他出错。 冯君侯身子不动,任由两个妾室给自己整理身上的朝服,转头看向左夫人,挤挤眼,笑问: “征东将军当真不跟我一起上朝?” 左夫人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嘁”了一声,道:“没兴趣。” 看到自家阿郎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说笑,原本还有几分紧张的两个小妾,此时也忍不住地抿嘴一笑,心情跟着放松下来。 也是,阿郎是天子最信得过的臣子,就算是朝会上出了点错,想来天子也不会太过怪罪。 大不了罚点钱走个过场…… 冯家还怕罚钱? 穿好朝服,庖房也在花娘